作者：炉中文火
入了军营，三人的马匹都被专人牵走了，只能腿儿着过去。
走在泥沼烂地中，难免让靴子沾染上不少污泥。
“送信这样的事，让下面的人，或者让我来跑一趟就行了。”陌客的语气有些埋怨，“您何苦来面对这些不长眼的家伙，还要受气。”
“没事，小子，我这辈子受得气够多了，不差这一次。”陆阿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，对他，真是如亲儿子一般，什么都和他说，“【觉者】本来没打算那么早对高树下手，他们擅自动兵，打破了他的规划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陌客不解道，“无非是一个印第安部族而已，迄今为止，也有许多部族被灭掉了，为何要独留一个高树？”
“小子，这问题，你应该反过来问。为什么其他部族都被灭了，只有高树大浪淘沙，留了下来。”
陆阿牛忽然调转话头，“你怎么看呢，杰克？以前你和高树的部族，打过交道嘛？”
老牛仔沉默一会儿，用嘶哑如磨刀石一般的声音，开口说道，“我见过闪。”
“谁？”陌客狐疑道。
“什么时候？”陆阿牛好奇道。
“四十年前了，那时候，他就已经是高树之王。”杰克回忆道，“那时候，我根本不知道那些忌讳，在他们的地盘上，碰到了盗猎者。天黑，什么都看不清，我们发生了交火……引来了高树部族的人。”
“他们把我绑回高树营地，具体发生了什么，我已经不记得了，只记得那双黑色的眼睛……”
“他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，和我说，我能活到65岁，最后会死在自己人的枪下。”
“那你今年几岁？”陌客问道，“不会刚好65吧？”
“……”杰克用沉默来回答。
“哈，那你可当心点，那家伙有两把刷子的。”陆阿牛取笑道，“回去之后，赶紧请那些会用枪的喝一杯。你平时太孤僻了，趁这个机会，也和他们搞好关系，省的被你的同伴打黑枪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。”
“没有人，比我，更会用枪。”杰克平淡的语气里，透着一股自信，“我可以被一千种方法杀死，唯独不可能死在别人枪下。”
“哈……天外有天，人外有人，你也65了，话别说的那么满。”陆阿牛调侃了一句，又把话题扯了回来，“总之，那个叫‘闪’的家伙，绝非寻常人，很有几分本领。”
“我每次想要用卜卦，来占测高树相关的事，都会出现冥冥之中的变卦。算出来的东西，东拼西凑、残缺不全，并非我所问真意，大抵就是此人在扰乱我。”
“这么厉害？”陌客露出惊愕之色，“在此之前，有过这种情况的，还是旬山隐修会里的【无面人】吧？”
“不太一样。”陆阿牛摇了摇头，“无面人是把自己藏起来了，没有面目、没有身份、没有行动，就像一片雪花，飘在空中，无处去寻。但闪是在反向干扰我，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。”
“预测未来啊。”杰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，“在这方面，你一直很敏感呢，陆。上次也是，你感觉到那个小画家，叫什么来着……人家也没怎么你，你就让人，一把火把他的家给点了。”
“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。”陆阿牛面无表情地说道，“但我记得，你说的那个人，他能够在梦里影响我，是个特别优秀的【梦者】。这样的不确定因素，怎么可以留在世上？”
“所以，你才要亲自下场，铲平高树吗？”杰克吐出一口烟气，“本以为，是只有自己才会的长胜秘诀，却发现有其他的人，或者其他的势力，也可以做到同样的事，让你很紧张吧。”
“呵。”陆阿牛笑了笑，“你不必拿话来激我，老杰克。”
“说到底，未来这种东西，光是‘看到’，是没用的。谁能让它朝着既定的方向去走，才是真正的本事。”
“除开这些，我还想亲自会会这个高树之王，看看他有多少能耐。”
————
“到了。”
记事本将他们带到一间木屋前，眼神中，藏着愤恨恶意。
“……”
陆阿牛站在门前，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。
他的表情微微变化。
“你确定，是在这里头？”
“我骗你们干嘛？”记事本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，冷笑道，“三位跟我进来吧。”
第六百六十六章：化骨绵掌
“别……别打了，我知道的，都已经说完了……你们问的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
地板上的血迹。
破碎的牙齿和指甲。
这些人已经面目全非，脸上更是青一块、紫一块，没有半点好肉。身上的伤痕还在滴着血。而负责讯问的士兵，则是在一旁哈哈大笑，用厚底军靴踢踹他们的身体，仿佛是在踢沙袋出气。
还有这些被绑在椅子上，奄奄一息，满脸伤痕，意识都已经不清楚，却还在求饶的男人，让陆阿牛想起了一些很糟糕的东西。
火盆。
铁椅。
血迹。
讯问的人。
……
咕嘟嘟……
陆阿牛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埋藏在他记忆深处，深宫之中，阴暗角落里的回忆，正如黑水一般沁上来，片刻便浸透他的脚踝。
————
“咚！”
后面的士兵将大门关上了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陌客也没预料到，自己一行人居然会被这样对待，愤怒之余，俨然是被气笑了，质问道，“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？”
“哈，什么人？你说呢？你们这群该死的骗子……骗术都是一个地方培训出来的是吧？同一招，昨天用过了，今天又来一次，真他妈当我是傻子啊！”记事本终于装不下去了，瞬间变脸，指着陆阿牛，破口大骂，“就算要骗，你们能不能选个好点的？”
“选个天杀的下贱黄番畜牲，再来一封像模像样的信，接下来，你是不是还要说，这黄番驴子也和贾沃斯上校很熟啊？”
陌客的手摸向了背后的剑柄。
陆阿牛轻轻抬手，止住了他的动作。
“老爹？！”陌客的表情相当震惊。
“这些……这些人……”陆阿牛甩了甩头，仿佛要将什么从他的脑子里驱赶走，“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哈，老东西，都死到临头了，你还挺关心别人的。”记事本冷笑道，“这些都是资助高树的叛徒，天底下那么大，非要和印第安部族的人交易……这不是叛徒是什么？”
他走过去，拍了拍朗的侧脸，狞笑道，“尤其是这一个，还去过高树营地呢，他肚子里头，藏着宝贵的情报，却不肯和我们共享……我很难办啊，知道不知道？”
“啪！”
“啪！”
他狠狠扇了朗两耳光，将他从痛苦中暂时唤醒，一看到记事本狞笑的脸，他便抖若筛糠，恳求道，“我……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，我就只、只去过一次，而且也是很久之前……啊———！！”
记事本将他的胡子，生生揪了下来，令他两眼一翻、惨叫出声。
“你弄错了用刑的意义。”陆阿牛的脸色越发阴沉，“如果是要套取口供，可以这样，但你现在要的是情报！重刑之下，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，胡编乱造一些出来应付。你拿着错误的情报去打仗，最后损兵折将，有何意义呢？”
“他的手指头也让你们掰断了，这种痛苦，普通商人熬不住的，该招的早就招了。”
“放他们走吧。”
……
杰克终于抬起头，帽檐之下，用一种十分惊愕，仿佛看到珍稀动物一样的眼神，看着此刻的陆阿牛。这和他一直以来吗，所认识的，好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。
“哈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——！！”
屋内的士兵们都大眼瞪小眼，直到记事本直起脖颈，疯狂大笑，他们也才敢跟着笑起来。气氛十分欢快，笑语欢声，同受刑者的惨状，和地上的血渍，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。
记事本笑的最为用力，脖子上的青筋都笑出来了，“看到没？这还是个圣人呢。”
“好，好，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老东西，我索性就帮你一把，让他变得更‘高贵’一点。”
“把他给我骟了！”
他挥了挥手。
两个士兵随即上前，按住朗的手腕，直接把他的裤子给脱了下来。另一个士兵，从屋内的炉火中，取出一根烧到通红的铁钳。记事本接过火钳，将其搅得咔咔作响，火星子乱冒，他一边狞笑，一边将铁钳靠近朗的下身。
陆阿牛怔怔地看着这一幕，神情麻木，不知在思考些什么。
而见他将这一幕当做下马威，陌客的表情，终于从震惊转为了惊恐。
他一把拽住杰克的手，示意他不要拔枪，反倒是往后撤了几步，好像在畏惧一枚即将爆炸的炸弹。
……
滚烫的温度，以及咔咔作响的铁器声，让朗迅速清醒过来，发出惊恐交加的惨叫。
“不！不！不要！你们这些变态，我知道的我都说了，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——？！”
“哦，你可别怪我，要怪就怪那边那个圣人。不过，朋友，谁让你不说实话的呢？”记事本笑道，“别误会了，想开一点吧，只是两个球而已，不切掉，迟早会给你带来麻烦的。”
“你要知道，在罗马帝国时代，太监，可是最幸福、最忠诚的侍从！”
“哈哈哈哈———！！”
众人照旧大笑。
陆阿牛的表情无悲无喜，好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，踉踉跄跄地往前走，被两个士兵按着肩膀，拦了下来。
————
“这就等不及了吗？”记事本举着烧红的铁钳，嘲讽道，“是骟他，又不是骟你，你那么着急干什么？”
……
陆阿牛搭住一人的手腕，像丢垃圾一样，将其朝旁侧甩了出去。
“轰———————！！！！！”
士兵的身体瞬间炸出一道马赫环，在空中解体，变成了骨头、血肉和其他脏器的大雨。等他砸到墙上的时候，状态就和一只被拍死的蚊子差不多，只剩下一滩血渍，以及勉强能看出人形的轮廓。
滴答，滴答。
血雾落下。
这一幕，让在场的所有人，大脑都宕机了整整十几秒。他们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，到底是真实的，还是某种噩梦。
另一个把手按在他肩膀上的士兵，脸孔瞬间没了血色，嘴唇都发紫了。但因为太过恐惧，他浑身的肌肉就和僵住了一样，没法将手，从他的肩膀上移开，只是嗫嚅着嘴唇，重复着一个单词。
“No……n……”
“刺啦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陆阿牛面无表情，一掌穿透他的心口，再一掌过去，双臂一分，将他撕成了两半！
“咚！”
震脚发力，运起先天功，将盖在身上的血珠，顷刻间震散成了雾气。
手腕微微旋动。
隔空推出一掌！
……
“轰————！！”
记事本身体微微一颤，低头看去，自己腹部的衣服被撕碎了，身体上多出一个墨绿色的掌印。绿色的线条，从掌印中间渗透出去，如蛛网般，瞬间散到四肢百骸中。
“啊……”
七窍流血的他，看着站在他十步之外的陆阿牛，以难以言表的惊恐神色，吐出了最后一个音节。
随后……
像冰淇淋一样，融化了。
……
“当啷！”
烧红的钳子，掉落在地上，溅起点点火星。
第六百六十七章：我保证，一个字都不讲！
“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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