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炉中文火
提姆露出困惑的表情，抬起手，看着爪子整齐的断裂处，刚才那一爪子的反震力，让他感觉是撞到了石头上。
“怎么？”张人凤冷笑道，“你的‘大计划’里，没预料到这个吗？”
他反手抓住提姆的手腕，用手掌逆向包住他的腕部，猛地一绞！
“咔嗤———！！”
提姆还没反应过来，他的手臂就像掉入了漩涡中，瞬间被螺旋状巨力，拧动了好几圈。
张人凤曾经对图库，也使用过“分筋错骨手”，那是一招关节技，专攻软组织，可以迅速缴械一条手臂。而眼下这个对手，甚至连关节都没了，天知道他的胳膊是什么构造。
方便起见，张人凤用了更直接的技巧，把他的手臂整个绞碎，相当于也用过关节技了，反正结果是一样的。
“天哪……”
他忍不住惊呼。
皮肤寸裂，这层人皮下的肌肉，已经是银白色的纤维状，完全是由菌丝填充的。这些菌丝代替了肉体组织，用分泌的角质层加固、延长骨骼，用生成的浆液来代替血液，不断增殖。
正因如此，他的身体才能像橡皮泥那样，一会儿伸长，一会儿变壮，那皮肤下的已经不是肌肉，而是模仿着人类组织的菌丝，想要多少就有多少。
整个肉身，几乎成了它们的培养皿！
被绞碎了一条胳膊，提姆感受到的疼痛，却相当有限，更多的是愤怒。他用完好的左手，一把抓住张人凤的身体，将他狠狠抛摔出去。
“咚———！！”
撞碎了沿途的一切阻挡物，张人凤再一次嵌在了墙壁上，力道之大，震得一旁的铁门，都嗡嗡作响。
第六百七十八章：你自裁吧
张人凤轻轻一拍墙壁，便从墙壁的坑洞中跃下，脚步轻盈、动作流畅，这让提姆那双已然没有多少人样的瞳孔，微微缩了起来——方才那通又摔又打，弄得声势挺浩大的。可从对面的动作来看，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，依旧能行动自如。
再看地面，墙壁上，那些切实被砸出来的坑洞，一时间很难讲，到底谁才是变异成怪物的那个。
“和我在多弗丘遇到的，确实不一样了。”张人凤活动了一下肩颈，发出咔咔响声，这个动作有一种强烈的“热身结束”意味，反而让提姆有些不自信了。
“你身上这个，是战斗专用的吧？”他的语气满是讥讽，“说到底，你在他眼里，和那些假装被弓箭干掉的安保，并没有什么区别，只是他养的一条狗而已。”
“我是住在顶层的狗。”提姆继续沿用之前的比喻，“至于你在乎的那些家伙吗，我可以从高处俯瞰他们！看他们如何卑微地，在尘埃里求生。那个高度下，他们看到我和莱恩先生站在一起，只会觉得遥不可及。”
“是人，是狗，还重要吗？”
“你说的对。”片刻的沉默后，张人凤没有再争辩，而是点了点头，“总会有人住在顶层，杀是杀不完的。”
提姆听得一怔。
“但，我会利用我的天赋，在这片土地上，创造出更多的房子。这些房子比不上你们的高楼顶层，没有那么大、那么高，那么奢华，但却足以让普通人，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。”
张人凤的语气很平静，那是一种已经决定好的坚毅，早已不会为外物而动摇。
然而，对于提姆来说，这是一个不可理解的世界。
“这样一来，人们就有了别的选择，不用继续强逼着自己，住在你们的大楼里，按照你们的规则活着。”
“到那一天，你就会知道，一条无处可咬的疯狗，会被怎么处理了。你身上的一切，都来源于一根小小的菌丝……”
张人凤冷声道，“他可以给予你，自然也可以从你身上，剥得一点不剩。”
……
“咚———！！！”
为了让宿主拥有更强的战斗意志，菌丝控制了提姆身上为数不多，还是原装的器官——大脑，并另起分泌一切激素，确保他时刻处于愤怒状态。而方才张人凤的怀疑，更如利刃诛心，让他更加恼怒。
一拳砸在墙壁上，他用展示力量，来宣泄愤怒。
“你没有天赋，你什么都没有！”
提姆怒吼道，“看看这些，认清现实吧，现在，你已经不再是特殊的那个了！”
“等我们拥有了和你同等力量……”
他做出准备战斗的姿势，身形低伏，龇出有些变形的牙齿，面色狰狞，“你还能算什么？”
……
张人凤笑了。
他转过身，双手齐出，抓住这道拱形的金属大门，凹凸不平的外层熟铁板。腰身微微下沉，头发则是根根直立，蕴藏着强大爆发力的双腿弯曲下来，脚下的大理石地面，踏出两个脚印形状的浅坑。
“咚——！！”
也不知他上辈子和门有什么恩怨，这一次，他又选择了拿它当武器。这扇以铸铁板为主要骨架，内部填充了混凝土和硬木，足能将活人拍成齑粉的拱形防盗门，被他从墙上卸了下来。
举着它，张人凤的一言一行，都变得更加有说服力了。
“Time to find out。（走着瞧吧。）”
————
“轰—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拱形的大门，被当成了铁饼，被张人凤抛掷出来。击中提姆身体的一瞬间，巨大的质量和动能，便将他身上的每一寸骨头，都尽数粉碎。但这扇重量接近900千克的大家伙，并未就此停下，而是被惯性推动着，砸碎了木石墙壁，着呢整个飞到了建筑外。
工厂里能跑的人，此刻都已经跑光了。
热浪翻涌，火光冲天。
铁门嵌入泥地之中，泥土像雨点一般溅起，飞向各个方位。
……
“啪嗒！”
一只手。
或者应该说，一只很像“人手”的东西，从坑洞中伸了出来。皮肤已经完全脱落，五根指头和手掌的结构，也像是拿橡皮泥捏的，和正常的人体完全对不上号，几乎一边儿长。
方才这惊天动地的一砸，基本上摧毁了提姆身上一切原装的零件，菌丝正在试图修复。但很明显，它对人类的生理结构，并没有那么了解，完全打碎后，重组出来的，就是这么一个不能称之为“人”的残次品。
“他”从坑洞中爬出来，视四肢着地，脑袋斜着挂在脖子上，皮肤、血肉、神经、脏器，全都一码是一码。银白色的菌丝暴露在空气里，疯狂繁衍，在这破碎的肉体上穿针引线，将这些东西黏合到一起。
……
“这样都没死吗？”早在多弗丘，张人凤就已经见识过菌丝的缝合怪物了，对这个造型倒并不害怕，更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，“你是真耐杀啊。”
现在想想，这家伙的弱点，大概就是火了。
问题是……
看着如触须一般，不断从体内增殖出来的菌丝，张人凤眉头紧皱。如果可以的话，他不想再和这玩意儿，发生任何肢体接触了。
“砰！！”
一发高速子弹，暂时击穿了提姆的脑袋，爆出来的也不是血花或者脑浆，而是更多银白色的菌丝——经历了方才一轮冲击，他的身体，已经彻底成为了菌丝的养殖场。曾经属于这个人的想法、意念，都已烟消云散，只剩一具被霸占的躯壳，还在活动。
吃了一发子弹，它的头颈折断，晃晃悠悠的，却没有倒下。
“莱恩·柴德尔往那个方向逃了。”天使眼从火海中现身，为他指了一个方向，沉声道，“快去追吧，这里就交给我。”
张人凤多看了一眼这个触须怪物，“你身上有引燃子弹吗？”
“快去。”
平时攒下的靠谱印象，在这种时候，会直接兑换成信用。张人凤决定相信这位神秘莫测的同伴，尽管他完全想不出来，天使眼打算怎么对付这头自愈能力超强的怪物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活动了一下脚踝和手腕，压低身形，朝着莱恩逃跑的方向，迈开双腿，直接越过了炼油工厂的围墙，狂奔而去！
————
……
“啊————！！”
挤出子弹后，提姆残缺的身躯，爆发出一声怒吼。集成触须状的菌丝从体内伸出，炸开，做张牙舞爪状。
天使眼平静地看着他。
僵持了数秒之后，“提姆”好像意识到什么，炸开的触须缩了回去，流露出惊恐的表情，连连后退。就像位于食物链下游的动物，看见了上游的捕食者一样，几乎要缩成一团。
那双异色的瞳孔，在大火的映衬下，逸散着更加妖异的光芒。
“你……你是……空人……”
“提姆”用嘶哑、漏风的声音，问道，“你为什么会……”
……
“嗯。”天使眼点了点头，“你自裁吧。”
“咚——！！”
它用双手掰住自己的脖颈，毫不犹豫地将其拧断，倒在了地上。
天使眼没有再多看他一眼，转过身，朝金库走去。
第六百七十九章：草原躲猫猫就嗯玩
“轰————！！”
已经相隔了不知道多远，莱恩依旧听到了一声巨响，转头看去，地平线尽头火光冲天，升腾起一道耀眼的火柱。
“终于，还是彻底炸了……”
莱恩对此早有心理准备，一旦没有在最早阶段，也就是分馏塔被点燃那个阶段，扑灭火势，之后就没什么机会了。
等火势蔓延到成品油库房，就是一场大爆炸，足以将整座工厂都送上天。精炼厂没了，自己在新伊丽莎白州的石油生意，肯定会受到一定影响，但这大概是他人生中少有几次，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。
太险了。
现在想想，他都觉得后背发凉——就差这么一点点。如果自己在哪个环节慢一秒，犹豫一下，估计这会儿，都已经被抓回去了。这是他第一次和红中正面对垒，算是真正理解了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，接连败在他手上。
问题是，自己真的安全了吗？
他在马背上回过身，看向被黑夜吞噬的草海，五米之外，什么都看不清。
风吹拂着草海的沙沙声，令他心惊胆战。
不远处的火光，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————
“别过来了，你是谁？想干什么？！”
也不怪这个猎人的态度如此之差，大半夜的，在西部的大草原上，忽然看到陌生人靠近过来，第一反应就是摸枪。哪怕这是一个头发胡子都已花白的老头，他根本不敢去赌，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。
“别紧张，兄弟，别紧张。”莱恩举起双手，脸上露出“和善”的笑容，那是他在公众面前的另一张脸，“我只是个过路人。”
“我管你是谁。”猎人将子弹上膛，眯起眼睛，“想要这条命，就赶快滚，别在我面前站着！”
“事实上，我有点迷路了，我想问你买点儿东西……”莱恩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，“我有钱，真的有钱。你看，别开枪啊，我是拿钱出来。”
他发动了世界上最好用的钞能力，掏出一把一把的美钞。
果不其然，猎人眼中的警惕，瞬间就消解了几分。再看他一脸狼狈的样子，好像确实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。
“那边不是有个炼油工厂吗，我是那里的经理，唉，刚刚工厂炸了，我好不容易，才逃出来的。接下来，都不知道要去哪里。”莱恩叹了口气，又在故事里，加入了真实的元素，“您如果能给我点吃的、喝的……”
猎人看到地平线那边的火光，恍然大悟，“原来如此，我说呢，大晚上轰的一声，差点没把我吓死。”
“你等着。”
他转过身，开始在自己的木箱里翻找起来。
“我带的口粮也不多，先来瓶威士忌，暖暖身子吧。”
……
“哦，谢谢。”莱恩拔出左轮，对准了他的脑袋，“你真贴心。”
……
“砰！”
————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
人在绝境之中，往往会爆发出极强的力量，一个眼瞅着奔六的老头，使足浑身力气，硬是将这具尸体连扛带搬，弄到了自己的马背上。他将自己身上的西服和帽子，都穿戴在它身上，遮挡住伤口。顺带着，还拆掉了猎人营地里的帐篷，用其中几根木棍做支架，撑在尸体和马鞍之间，使其不会从马背上跌下来。
体型方面，和自己稍微有些差距，但这荒山野岭的，也不能要求那么多了。
莱恩取走猎人营地里的煤油汽灯，挂在马鞍侧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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