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持火山，西部杀穿 第323章

　　“可我睡不着。”银霜在他身边坐下来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，“其实，我不太需要睡觉的。”

　　“我很早就发现了，哪怕只睡四个小时，第二天醒来，我他也没有头昏脑涨的感觉，就和正常人一样。闭上眼睛之后，我并不会觉得疲惫……可以睡，也可以一直就这么闭着眼，直到天亮。”

　　“好吧。”酋长用枪油给自己的枪做保养，吹了吹枪管，一边说道，“事先说好，我和老张也没那么熟。”

　　银霜惊讶道，“你怎么知道，我要问他的事？”

　　还能是什么呢？——酋长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，耸了耸肩，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。

　　“你们是同一个帮派的伙伴吧。”银霜的眸子里满是好奇，“平时的时候，你们都在一起做些什么呢？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酋长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他在红中帮的日子，突然发现，这个帮派竟然不太有什么“日常活动”。

　　寻常帮派，想要发家致富的门道，无外乎就是一个抢字。

　　抢路人、抢火车、抢银行，能发一笔横财就是一笔。抢完之后，也没有什么长远的规划，基本都散在酒桌和赌桌上了。在醉生梦死和一掷千金中，活的稍微有点人样。

　　反正都是抢来的钱，花起来也没个度，很快就挥霍的干干净净。

　　他们忍受不了没钱的生活，于是又策划了下一次抢劫，或许成功，或许失败，或许在某一次行动中，挨了枪子儿，就这么挂掉了。通常没人会给他们立墓碑，就这么草草地在人间走了一遭。

　　但红中帮，和一般的帮派完全不同，他们确实也有聚会，也会喝酒、抽烟、打牌，但都是将其作为一种生活调剂。绝大多数时间里，这个帮派的成员，都奔走在不同的大事件当中。

　　至于他，一直都是帮派里，最不起眼的角色。

　　在白炬镇共度的那段悠闲时光里，酋长主要负责帮派里肉食的供应，和帮派里的人轮流出去打猎，教授他们野外狩猎的技巧。每次回来时，总会有新鲜的猎物，一般都是野兔子、白尾鹿之类的。

　　其实这种活儿，换做麦克、席恩他们这些枪手，未必就干不了，但大家似乎也都习惯了，让酋长来充当这个角色。

　　“要不然的话，我在营地里干什么呢？”酋长自嘲地说道，“在一个团队里混，还拿了人家2万美元，总得有点贡献吧。”

　　“2万美元……”听到这个数字，银霜的表情相当惊愕。

　　作为少数几个在外闯荡的部族成员，她对外面的经济体系，是有概念的。毕竟雇佣兵也不可能白干，总得给薪水，平常的一单活，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，能赚个百来块，就已经是发了大财。

　　20000美元，对她来说，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
　　“他真的给了你这么多钱吗？”

　　“和别的匪帮老大不太一样，比起钱，他更在乎人。人和人的关系，正义、公平、情义……总之，这些抽象的东西，在外面人看来非常可笑。”说到来感之处，酋长也从口袋中拿出一瓶酒，仰起脖颈，咕嘟咕嘟几口下去，“但他偏偏就有那样的能力，让别人好好听他说话。”

　　“有这样一个老大，聚在他身边的，自然都是类似的人。在那里会有一种‘家’的感觉……哈……”

　　酋长笑着摇了摇头，将嘴角的酒滴抹去，喃喃道，“或许你听说过，我是从北边迁移过来的，我的部族，被一个叫‘门萨将军’的人毁掉了……自那之后，我领着残余的部族，在外漂泊，几经辗转，才来到高树。”

　　“但我一直都觉得，这里并不是我的家，只是一个暂时的庇护所。”

　　他看向远处的树屋和帐篷，夜幕降临，零零散散的烟火气，在风吹树叶的声音中飘起。

　　酋长半眯着眼睛，酒瓶悬在嘴唇前，停了好一会儿，就是没沾上去，而是轻轻放下了。

　　“这一仗，我是我部族里的后辈儿孙打的。他们在这里出生，在这里长大，一定会对这里有归属感。对他们来说，高树就是家，就是根。”

　　“但是，我呢……我是没这个命了，我只想找一个自己不是‘外人’的地方，成为那里的一份子。那里没有差别、没有歧视，没有什么黄番、红番，大家都可以发自内心地，为同一件事去努力。我很幸运，在我的人生过去大半时，终于找到了。”

　　酋长将瓶子里的酒一口饮下，擦了擦嘴，“你也想要这样的一个地方，对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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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短短几句话，就把少女内心深处的想法给揭穿了，她对此非常意外但一扭头，看到这张沧桑的脸，想到酋长毕竟比自己多活了二三十个年头，也就释然了。

　　不管再怎么自我安慰，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，这里并不是她的家。她在这里，也没有家人。

　　雪白的肌肤，银白的头发，和这片宁静祥和的高树部族，有着天然的排斥性。

　　内心深处，少女渴望着归宿。

　　银霜的语气里满是期待，“他会愿意接受我吗？”

　　“这个嘛……我不好说，我们帮派里已经有两个女孩子了，其中一个，你已经见过。那姑娘的脑子很好使，聪明，老张是拿她当接班人来培养的，不出意外，她以后会接伊戈的活，成为我们团队的军师。”

　　“另外一个姑娘，比她还小一岁，原来是帮派里的锁匠。现在是卡洛威在带她，老张对她，也有着很高的期待。现在是卡洛威在带她……说不定，你很快就会见到她的。”

　　“你看，这就是问题所在，你想要加入的，可不是一个所有人坐在一起，喝喝下午茶，聊聊天，其乐融融的家庭。当然，或许以后有一天，把敌人彻底消灭后，这会成为现实……但现在不行。”

　　“按照老张的说法，现在，整个国家，都是我们的敌人。”

　　酋长轻描淡写地，就说出了很可怕的话，“我们要用尽所有力气，去和这个敌人战斗、搏杀，直到将他们，彻底拽出阴影，在阳光下消亡。”

　　“这场战争中，或许会有人受伤、死去，但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，我们都愿意追随他。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，光芒万丈的旅程。”

　　“问题是，姑娘……”

　　“你真的做好了，为之而死的准备吗？”

第六百八十四章：三岁小孩揣金砖行于闹市

　　“呜———！！”

　　一声号角，夜巡回营。

　　只是，这次夜巡，带回来的战利品，和以往都不大相同。

　　莱恩的双手双脚都被捆住，横着挂在马鞍上，这个位置，一般都是用来挂猎物的。

　　不过，从远处看去，他的确就像一只干瘦的豺。当人们知道了，他就是莱恩·柴德尔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后，顿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声浪。俨然要把地面掀过来。

　　鼓掌，欢呼，口哨，叫嚷，整个高树营地，仿佛都沸腾了。有不少人冲上来，想把他从马背上拽下来，飞鹰便让他的部下们维持秩序，好不容易，才算拦住了这群愤怒的小伙子。

　　近距离接触到这些熔火一般的眼神，莱恩的傲气和强硬，立刻就被摧毁了。

　　他很清楚，这些人是真的可以面不改色，将自己生吞活剥的。

　　“你……你们答应过的！”莱恩被吓得面无人色，声音都走调了，“你们答应过，在战争结束之前，会保证我的安全！不是要让我写信吗？给我纸和笔，我可以，我可以马上就写！”

　　“我指的保证你的安全，是指，我确保你在战争结束之前，还有口气在。”张人凤转过头，对他的猎物，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，“具体是怎么个活法嘛，还有待商榷。”

　　“就要看你之后的表现了。”

　　莱恩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，随身物品，衣物，全都被扒了下来。他被拴在鸡笼边上的烂泥地里，和牲畜在同一个地方。纵然有飞鹰明令禁止，还是有愤愤不平的年轻人，捡起泥团，狠狠砸向他。

　　负责看守的人，心里也有数，也就是做做样子，象征性地拦一下。只要确保他还有口气在，就算完成任务了。

　　——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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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天使眼？”游隼的语调微微上扬，有些意外，“他……也加入你们的团队了？”

　　“游隼先生，你见过他吗？”小梅则是听出了弦外之音。

　　“我曾经在灰狼山脉的刀疤村，见过他一次。当时，我正在收敛山上的最后一批尸体……”他突然意识到，这所谓最后一批尸体，就是眼前这三个人创造出来的，不由感慨命运的神奇，“总之，我听到枪响，就上山去查看。发现两个人正在死斗。”

　　“其中一位，应该就是天使眼，他的眼瞳颇为神异，我不会弄错的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飞鹰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，同时，又显出几分低落。

　　弟弟在外面，认识了那么多不同的人。

　　而自己的一辈子，似乎都围着高树打转，他认识的人，在五岁的时候就到顶了，之后便一个没再多过。

　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，究竟，有没有对错之分呢？

　　“在我印象中，他不像是会和别人抱团的人。我很愿意，当面对他表示我的感激。”游隼为归来的每个人，都倒上暖胃的热酒，“他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？”

　　“天使眼还有别的任务，他要负责去接应我的后方队伍。你说的没错，比起抱团，他确实更喜欢独来独往，就由他去吧。”

　　“比起这个……”

　　张人凤的语气有些沉重。

　　明明抓到了莱恩·柴德尔，他的神情，却没有多少笑容。甚至就连飞鹰，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，这让参与会议的其他人，多多少少，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。

　　他从挎包中，取出几张整齐的报告文书，放在木桌上。

　　精细，冰冷的文字，与这暖色光芒下的纯天然方桌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违和感。

　　“柴德尔把自己锁在一座小金库里，那里就相当于他的办公室。他在那里处理公务，远程遥控，他在新伊丽莎白州的商业帝国。”

　　“这种报告书，是天使眼在他的办公桌上，找到的。”

　　部族里的绝大多数人，都不认识字。

　　小梅便拿起报告书，以略微缓慢的语速读了一遍，随后，又用通俗的语言，给他们讲了一遍报告书上的内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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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石油？！”酋长皱起眉头，“我们脚底下吗？”

　　“准确来说，是‘高树’附近的区域，被检测出，存在大量石油。”小梅晃了晃手里的信纸，“这份报告，是‘内政部地质调查局’（USGS，负责矿产、土地等资源的科学调查）直接出具的，那是一个政府部门，可以视作相当有权威。”

　　“石油是一种相当昂贵的战略资源，精炼之后，可以有很多用途，比如……”

　　“通俗一点来讲吧。”张人凤直截了当地说道，“各位，你们生活在一座金山上。”

　　“但这座金山呢，对你们是没有意义的，因为在几分钟之前，你们连石油是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　　“这一路上，我们也想办法让莱恩开口了，他承认，他看上的，压根不是你们的土地，而是土地下的石油。他本身就是倒腾石油生意的，据他所说，你们这片地方的石油资源，是‘黄金国一般的丰饶’。”

　　“不光是他，亚美莉加政府也想要开发这里。他不愿意这块肥肉被政府叼走，于是先下手为强，弄了这么一出戏码。原计划是，他的儿子把你们赶跑，他再现身，宣布接管高树地区的石油开发工作。如果政府想要和分一杯羹，就得来和他谈判。”

　　“他和一家‘利彼德石油开发公司’已经谈好了，只要把高树的印第安部族驱赶走，确保开发环境的绝对安全。那家公司就愿意接手，他们一起挖石油，赚大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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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也就是说……”酋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。

　　“即便我们赢下这场战争，也无济于事。”

　　“现在的高树，就像一个抱着金子的三岁小孩。”麦克掐灭烟头，语气变得沉重起来，“一旦这份报告公布……肯定会公布出去的，就是迟早的事情罢了。”

　　“到那时，所有人都会知道，这个三岁孩童，手里抱着黑色的黄金国！那些贪婪之徒，会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，直到把你们完全驱赶出这片土地。”

　　仅仅是“土地”这一层因素，就足够让外面的文明世界，对印第安部族下死手了。

　　土地加上石油，飞鹰都不敢想象，他们会面对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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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树屋外面，年轻的印第安部族们，还在为这场大胜而欢呼。

　　而树屋内，空气却是凝固一般的死寂，不安盘旋在上空，众人仿佛看到了那个相隔不远的可怕未来。

　　闪依旧在远处，凝望这间树屋，仿佛看向万丈虚空。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“除非……”

　　“除非？”

　　张人凤环视一圈，沉声道，“接下来，你们要完全……注意，完全！完全，按照我说的做。”

第六百八十五章：不好意思啊，你猜对了

　　“停下！喂，让你们停下，听不见吗？！”

　　几个士兵骑马赶来，停在庞大的车队面前，将自己的枪亮了出来。朝天放了两枪，终于让这支庞大的马车队停了下来。

　　马车上坐着不少年轻人，却没有一个人说话、聊天，他们都穿着伐木工人的衣服，却和他们印象中的伐木工不同。没有一个人在看到他们的军服和枪械后，表现出害怕、畏缩，相反。

　　他们都用一种平静的眼神，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他们。

　　这种全然不惧的眼神，让士兵头领有些恼怒，他直接把枪口对准了一个年轻人，怒斥道，“看什么看，下贱的东西，找死吗？再看我给你眼珠子剜出来，你们这儿管事的呢？给我滚出来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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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实在不好意思，怠慢了，怠慢了。”卡洛威骑着马，从队伍中段缓缓驶出，陪笑道，“我们这些小伙子都太年轻，没见过什么世面，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。”

　　他很熟练地递出去一支烟，却被这个士兵头子一巴掌拍开，掉在地上，“少 他妈的跟老子套近乎，你们是干什么的？说！”

　　“我们？我们是【三元木材公司】的人。”卡洛威也不生气，只是眯起眼睛，上下打量这个军人，以及他身后的队伍——一共十来个人，此刻已经散开到马车队的中段和后端。

　　他取出一张名片，犹豫了一下，又笑嘻嘻地说道，“鉴于您不太愿意接别人的东西，这个就算了吧。”

　　“我们是坐火车来的，要去花岗岩州，谈一笔生意。”一身劲装的阿拉娜骑马跟上，一别数月，她开始留起了长发，鎏金色的马尾在风中跳动着，气质已经相当沉稳，“一路上的哨所、隘口，都没人把守，我们还以为，战争已经结束了呢。”

　　“哼，结束？早着呢。”士兵头子冷笑道，“我也不为难你们，这样吧，一个人交30美元，然后就可以滚了。”

　　“多少？”卡洛威漫不经心地说道。

　　“你是没耳朵还是没脑子？一个人，30，再磨蹭下去就不是这个价了。”士兵头子露出冷笑，“别犹豫了，这年头，甭管从哪个隘口走，都是这规矩，你逃不掉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