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炉中文火
军官们也觉得不可思议，先锋军、侦查军，叫什么不重要，但他们是“干什么的”，全军上下都有共识：第一波扎进森林里，一旦碰上敌人，肯定会因为地形原因吃亏，是要和印第安部族互相绞肉的。
因此，他们的装备、补给、弹药，肯定都是最优良的。要确保对撞的第一下不输人、不输阵，后续的支援力量，才能源源不断地跟上，一口气推到高树老巢。
结果，第一战就拉了裤了，被打得“溃散奔走”，这说明敌人的战斗力，和自己压根不是一个层面。
“他们的火力很猛吗？”见贾沃斯已经面色煞白、一声不吭，寇尔森上尉便支撑起大局来，以坚定的声音提问道，“你是步兵连队的队长，对方用的什么武器，步枪还是左轮？这你应该知道吧？”
“……”队长的表情愣了几秒，他咬着牙，沉默了半天，才开口道，“没有，不是热武器……”
“你在说什么？”寇尔森皱起眉头，讥讽道，“你别告诉我，那群红番佬里，有什么超人类，靠着牙齿和拳脚，把你们打成这样。”
“不是！是箭矢，还有吹箭，还有飞镖……上面都带着毒！真的！”那名队长终于说出实话，“只是被擦了一下后，脸上就涨成猪肝色，眼睛、鼻孔、耳朵，还有嘴里，全都喷血啊！滋滋地往外喷！”
“那肯定是印第安人的巫术，和劫持柴德尔先生的火车时，简直一模一样啊！”
贾沃斯的面色，从惊愕转而惊恐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寇尔森的眼神愈发凝重，嘴唇紧紧抿了起来。
“不到十秒钟，中毒的人就死掉了，大家怕的不行，谁能不怕！我想把队伍重新聚拢，但那种情况下，根本没人听我的。所有人都在跑，我犹豫了一下，差点被他们给活生生踩死，我……”
“砰！”
队长怎么都没想到，他躲过了印第安部族的毒箭，却没躲过自己人的子弹。
寇尔森抬起枪口，一枪，子弹穿透了他的额头。
他惊愕的表情，永远凝固在脸上，缓缓倒了下去。
第六百八十九章：先斩后奏，军权特许！
军营中顿时响起一片惊诧、怒骂之声，一般来说，不管手下的人再怎么犯下大错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也就过去了。
这年头，军队的管理相当松散，基本没有谁会在军营里头，就掏枪给人家毙了。
这要是传出去，管理难度会陡然上升几个级别，属于没事找事。
贾沃斯更是被枪声吓了一跳，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。
“你这是干嘛？”一名大胡子军官质问道，“就算有罪，等战争结束之后，你给他送到军事法庭不就完了。自然有战争法律来审判他，你把他杀了，我们以后还怎么管手底下的人？”
“管理？”寇尔森冷声道，“像这样的逃兵，从前线逃回来的，还留着不处死，传出去之后，谁还会认真打仗？反正一有点溃败迹象，往后方逃跑就行了，你退一点，我退一点，战线还怎么推进。”
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僵硬，论官级，他们也和寇尔森差不多，这家伙竟然以如此强硬的语气和他们说话，俨然是快当孙子训了。
眼看气氛不对劲了，贾沃斯连忙开口道，“好了，上尉的意思是，希望各位规制好麾下队伍。具体的军事命令，会在商议之后，传达下来的，各位先回去等候吧。”
听他的口风，最后该怎么打，也就是这两人商量一下后，发个通知下来了。
众军官的心里想法都写在脸上，对寇尔森这个年轻人总览大权，感到些许不满，但看在贾沃斯上校的面子上，没有说出来。各自板着脸孔，退出了这座营帐。
……
“刚刚怎么回事？”四下无人，贾沃斯摊开双手，瞪着眼睛，“你就这么杀了他，都没和我商量一下？”
“你在军中的军衔，只是一名上尉，还有很多人和你同级！何况你如此年轻，就当上了上尉……这个军衔，也是因为你们家族和柴德尔家族走的很近，才得来的。这在军队里，本就不是什么隐私。”
“作为一个关系户，你刚才的行动，是不是太过嚣张了？你还有把我放在眼里吗？”
“……”面对贾沃斯的质问，寇尔森没有第一时间回答，只是用那种冰冷、阴沉的视线，注视着他。直到他感觉后背发凉，那阴冷的夜风，仿佛穿过军帐，如小刀子一般，刺在他了他的面面孔上。
“您好像，还没意识到，我们眼下，面临着一个怎样的局面。”
“啊？”贾沃斯的瞳孔微微放大。
“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，因为这些，都已经不再重要了！”
“柴德尔家族的主心骨，现在在印第安部族手里。而一旦高树之战失败，您这个长子在军旅中、社会上的声望，也将彻底被踩碎！柴德尔家族，还能指望谁来接班呢？是那个被红中吊死的次子，还是那些散落在外面的私生子？！”
“没有。”
“偌大的基业，整个新伊丽莎白州，都将在一夜之间倾覆。到时候，您即便还活着，也比死好不了多少。”
贾沃斯面色凝重，他其实模模糊糊地想过这些，但人的天性，总是趋向于逃避的。
每次一想深了，就赶紧悬崖勒马，安慰自己“事情不会糟到那个地步”。
可现在，事实被寇尔森如此明晰地挑了出来，将这笔账算明白了，再也没有自欺欺人的余地。
“那些军官，之所以表现的那么无所谓，是因为对他们来说，这就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战斗。输了就输了，他们不用付出任何东西，没有人愿意承担风险。”
“但您不同，这一仗您要是输了，很有可能会像输掉之后的全部人生！”
寇尔森的眼神如同一把尖锥，刺入他的心口，“您或许知道，我的家族， 是负责给原油精炼工厂，提供设备的。我们家族的利益，和柴德尔家族高度绑定，一旦你们这里完蛋，我们也会一同坠入深渊——这就是我还在这里和您说话的原因。”
“贾沃斯先生，我希望，你也对此，有一定的觉悟。”
……
称呼的变化，往往就意味着事态升级。
贾沃斯不自觉地咬起了自己的指甲，“那、那接下来……”
“接下来是这样。”寇尔森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尸体，“出了军帐，我们必须保持高度一致，先赢下这一仗，再说其他。您在这里的军衔是最高的，因此，我的一切决定，都是代行您的意志。”
“这具尸体还有价值，它是一个真实的标本，送到前线去，让他们看看逃兵的下场！现在，我方军士的出逃情况，远比预计的高，必须遏制住前方逃兵频出的现象！”
“我要向您借50人，要老手、好手，开枪要快准，最重要的是忠心，绝对忠于柴德尔家族。您在军队中，再怎么也发展了多年，不可能连这点人手都乜有吧。”
贾沃斯咽了口口水，“你是说……要我抽出私兵来给你吗？”
按理来说，这是个相当冒犯的请求，但现在他没空去纠结这些了。
“考虑到军官们刚才的态度，军令的执行，可能也会出问题。这种时候，督战队的存在，就至关重要。”寇尔森的语气坚定而又冰冷，“先斩后奏，军权特许。接下来的指令，必须确保百分百执行下去，谁出了一点差错，我就毙了谁！”
“那些‘新药’，还在您那里吗？”他突然一转话风，如此问道。
“你……你该不会要用那些东西吧？这是父亲，暂时寄存在我这里保管的！”
贾沃斯的语气，顿时紧张起来，“那些甚至连人体实验，都还没通过，只是试用品。”
“请将其，作为没有办法时候的办法。”寇尔森沉声道，“至于我，将会在这次冲锋中……”
————
“你也要随行出战？”正在检查枪械状况的麦克，挑了挑眉毛，“没必要吧，这个火力配置，只要收住点位，我们几乎不可能输的。”
“在我老家有这么句话，‘一鼓作气，再而衰，三而竭’。前人总结的经验，总不会错的。”
“只要我们的对手，是正经的士兵，至少还能组织起一次像样的反扑。这次反扑会相当凶狠，因为他们知道，这是最后的机会了。这个时候，我们再给他们来一下，估摸着这口气，也就差不多了。”
“再说……”
“咚！”
张人凤徒手将塔奥送给他的“礼物”掀开。
看着箱子里的东西，麦克登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，一直半眯着的眼睛，也少见地瞪大了最大。
“Holy……”
“这么棒的礼物。”张人凤露出满意的笑容，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箱子边缘，“不试穿一下，多可惜啊。”
第六百九十章：鸡与猴
“砰！”
枪响。
几个战战兢兢的士兵倒在地上，面色要多狰狞有多狰狞，虽然和中毒而亡相比，这个过程还算快了。
但从临终表情来看，绝对不会舒坦到哪里去——寇尔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，他特意让督战队瞄准心脏打，不至于打花了脸，要将这种死前的绝望、恐惧，一股脑全部灌输到观刑者心中。
军官们看到这一幕，脸色都不太好看。目前看来，被处死的这几个都，都还是正面战场逃下来的杂兵。但以这疯子的性格，要是真的触犯军纪，难保他不会对有军衔的人动手。刚刚在军营里，不就杀了一个队长嘛？
更要命的是，他的一切行动，都征得了贾沃斯上校的同意，甚至还有督战队。
此时此刻，在这支军队里，他就是实权最大的那个，权衡再三，大家还是把不满藏在心里，没有当众去触这个霉头。
士兵们看是看的冷汗直冒，直到这群逃兵的尸体倒在眼前，他们才意识到，这次和以前的情况都不一样。
这是动真格的了。
“第一批前锋队伍，没有完成任务，甚至还出现了大量逃兵……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！我不管过去，你们在各自长官麾下，受到了怎样的教导，今天，今晚，都给统统忘掉！”
寇尔森以一次处刑，开始了今晚的战前演说，主题就是一个字。
死。
死在冲锋路上，死在督战队的枪口下，都是死，背后的意义却完全不同。
贾沃斯一直习惯用“好处”，来驱使士兵给他卖命，这是他的家族文化使然。但这世上，也会有钱都无法解决的问题，寇尔森便采取了和他完全不同的策略，用切实的死亡，来斩断所有人的后路。
他没有再试图聚拢前锋队伍，想要将一个已经被打散的队伍，在战场上，重新组合起来，不是人能办到的事。这些人的唯一价值，便是作为反面教材，来一出杀鸡儆猴。
现在鸡也杀了，猴也儆了，他清了清嗓子，沉声说道，“我再重申一遍，这是战场，真正的战场！我们面对的敌人，长久霸据了这片肥沃的土地，是必须要被清缴掉的！”
“他们只是一群挥舞着长矛、棍棒的原始人，不足为惧。确实，我们遭遇了一些抵抗，但仔细想一想，有什么可怕的？他们用的东西是什么？是弓箭、飞镖和吹箭，还停留在两三百年前的水平。”
“而我们有什么？我们有这个！”寇尔森从腰带里拔出海军左轮，朝天开了一枪。
“砰！”
反正战争已经打响，他也无所谓暴不暴露了，必须先把士气提起来。
这一枪，多少让众人的注意力，转移到了他身上。
“现代文明的结晶，火药，子弹，枪，还有一往无前的勇气！你们难道甘心，战败之后，灰溜溜地回去，被全国人嘲笑，是‘连红番佬都打不过的军队’吗？！”
其实，全国人哪儿那么闲来嘲笑他们，但此时此刻，气氛确实是烘托到位了。
士兵们的血性被激发出来，再加上前军惨败，反而产生了一种“哀兵必胜”的氛围。
“敌人确实没有我们之前预估的，那么弱小，但也不会像你们此刻此刻想象的，那么强大。你们中的大多数人，在十多年前的战场上，和南方佬交手过，一群住在森林里的原始人，没什么可怕的。”
“我向各位保证，这一战，我也会和诸位一起冲锋。”
“我们要把前面亏损的，连本带利，抢回来！”
“哦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军中爆发出一阵尖叫和高呼。
无论什么时代，军官许诺“一起冲锋”，都是很能涨好感的。其实他也不知道，自己刚刚瞎说了些什么，只要情绪到位了，将士兵们的情感，成功调动起来，方法并不重要。
寇尔森开始整编队伍，将原先的队伍打散、重组，尽最大程度，减少队伍中的动摇机会。
他深知战前演说的局限性，靠着肾上腺素爆发来的情感，就像鸡毛火，来得快，去的更快。万一过会儿冲起来，旁边的熟人怕了、怂了，和你交流一下，两个人可能就脱离战场了，这种现象，马上就会扩张到全军。
重组之后的队伍，谁也不认识谁，他也没有再强调散兵阵线，还是要像一把军刀那样，插入森林之中，直抵高树的心脏！
————
“飞鹰！”
黑岩灵活地跨过灌木树丛，在他身边蹲伏下来，“和预料的一样，敌人反扑过来了，势头很猛。”
“我听到了。”飞鹰掏了掏耳朵，“不如说，这么多人一起吼叫，想不听到都难。”
“毒箭命中，一个人倒下，立刻就有三个人冲上来填补空缺。他们好像变得完全不怕死，也不像刚才那样分散了，而是聚在一起，扎堆往前冲。”黑岩继续汇报，“那些带毒的武器，已经快打的差不多了。”
“突然换了一种作战风格，一定是换了领头的。”飞鹰思忖片刻，“有打探到，他们的指挥官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黑岩摇了摇头，“他们好像也没什么战术，就是扎在一起往前冲。”
“……好，我知道了。”飞鹰沉声道，“我们的任务，基本就算完成了，让前面的兄弟们撤回来吧，不要和他们硬扛。”
“借助地形优势，把他们领到该去的地方。”
他一把按住黑岩的肩膀，“不，你还有别的任务，就别再往上凑了。”
“飞鹰？”黑岩的表情有些惊讶。
“你先去后面，把这个消息告诉张他们，让他们做好准备。我会尽力把敌人，引到他们那边的。”
飞鹰抄起一杆军用的夏普斯步枪，将一挂子弹带，斜挎在肩膀上。
远方的喊杀声越来越近，仿佛悬在两人头顶，他的表情和眼神，都愈发决绝。
“我是高树之王的长子，这种事情，自然应该我去。”他拍了拍黑岩的肩膀，笑道，“别担心，我们很快就能再见的。”
“让我先去给那群混账侵略者，一点颜色看看！”
上一篇：病弱少女正在杀穿妖诡世界
下一篇：返回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