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炉中文火
第六百九十一章：降临！
高树营地。
虽然张人凤已经放出话，要让战争，在“高树看不见”地方结束，但保险起见，各个哨站、要口，还是布置了相当重的火力。
部族的战士手握武器，严阵以待。万一真的被推到家门口，他们依旧有拼死一搏的底力。
游隼已经调配了尽可能多的草药，暂时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。
而此刻，他正在像牙牙学语一样，看着信纸上的内容，用手指头对着。一个字一个字地拼写，却读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他的英文水平，其实和张人凤差不多，都停留在对话上，读写能力几乎没有。
老张还有小梅能给他补课，但游隼就没这个待遇了，这封信上的内容，让他真正体验到了，什么叫做“书到用时方恨少”。
……
“在看什么呢？
“……”事到如今，空无一人的屋子里，突然响起声音，已经不会让游隼吓一跳了。
“我看不懂。”游隼十分诚实地，将信纸往桌上一扔，脸上显出困惑的表情，“不管是那套盔甲，还是那套盔甲的说明书，我都看不懂。”
“做出这种东西的人……怎么会有人，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来？我的一些部族同胞，甚至还在用弓箭打猎，在另一边的战场上，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套盔甲……”
“父亲，我说不出，这是一种什么感觉。”
游隼一贯是个很沉静的人，这源于他对大自然的观察和体验。
然而，当木箱打开，里面所盛放的东西，彻底超出大自然的“定义”之后，他的第一反应，是深深的恐惧。
他描述不出自己此刻的感受，相当复杂，只觉得像是……
“割裂感？”闪拿起这张信纸，正反看了看，随口说道，“有种被世界抛下的感觉？”
游隼看向父亲的眼神，充满了惊讶。
而闪则是以平缓的语气，将这封信的内容，一一念诵出来。
“亲爱的张，白炬镇一切都好，电气公司发展顺利。”
“上次，你在我的实验室内，测试了最高承重极限，得出的数字令我无比惊喜。我一直在思考，如何将你的承重极限，转化为在战场上的绝对优势。拉格拉斯战役当中，你的表现，为我提供了一定思路——你穿着一位铁匠打制的盔甲，普通的子弹无法击穿，而你依旧能以超人的体力，发挥机动性。”
“你还记得伊卡洛斯吗？那是我在多弗丘的项目之一，但是遇到你之后，我的设计思路，发生了转变。”
“制作一台自主活动的机器人，难度实在太大，我被这个时代的元件技术水平限制，难以如愿。”
“可是，制造一幅由‘人’主导动作，仅仅提供防护、辅助、武器提供，火力压制于一体的盔甲，相对会容易许多。”
“我将伊卡洛斯的零部件，做了些许改装，打造出这幅盔甲。以你的承重量作为参考，在这个数字之上，尽可能多地加装了装置。以下是大致说明，尽可能设计的简单易懂，让你可以自如操作。”
“祝你在前方的战斗，一切顺利。”
“塔奥·A·里斯。”
……
“大概就是这样了。”闪将信纸轻轻搁下，将目光，投降被深夜包裹的森林，“好好看着吧。”
“这场战争，将是一次绝佳的预演。”
“什么的预演？”游隼狐疑道。
“未来。”闪喃喃说道。
————
“怎么回事？”寇尔森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，拿出指南针，校准了一下方向，印证了猜想后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，“高树的老营，应该在我们的正南方才对，前面为什么偏离方向了？”
“前军部队遇到了一小撮印第安人，和他们发生交火，敌人火力不及我方，正在追赶。”传令兵的语气充满兴奋，倒不如说，眼下的整支军队，都处在旗开得胜的亢奋之中，“马上就能拿下他们了！”
最初的队伍，还被笼罩在毒箭随时可能降临的恐惧中。
但随着冲锋发起，几百人聚在一起，发疯似的向前冲。这种恐惧渐渐消散了，被另一种狂热所替代，毒箭被淹没在汹涌人潮之中，可能也确实干掉了几个人。但这冲锋的势头如此凶猛，稍微跑慢点，甚至可能被后面的人踩死，也就无人在意了。
从被撵着打，到撵着别人打，心态上的转变，让这支军队无所顾忌，像一头失控的野猪，横冲直撞，不会拐弯。
直到寇尔森察觉到，周围的地形发生变化时，已经晚了。
树木分开。
这里是一处难得空地——地势平坦，周遭没有太多树木遮挡，全都是焦黑色的枯木。
“停下！”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，扯着嗓子喊道，“让先头部队立刻调整方向，不要去管小股的印第安部族了！集中火力，攻破……”
……
下一刻，铺天盖地的火力，从灌木尽头袭来。
“哒哒哒哒哒哒哒———！！！”
以木板作为掩体，加特林机枪拱卫在这条必经之路上，交叉火力网，组成了一场瓢泼大雨！
毫无准备的士兵们，一头撞上了这台，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绞肉机。
第一轮攻防中，散兵阵线，在高树部族的毒箭、毒针手下，吃了很大的亏，被逐个击破，放大了恐惧情绪。寇尔森不得不采用更密集的编队，通过群体效应，来抵御这种恐惧。
然而，就连这种战术的转变，也正中张人凤下怀。
还有比在空旷地带中，聚成一团的士兵，更好的靶子吗？
子弹飞过，血雾扬起，惨叫声遍布整片森林。
前军压根想象不到，这是印第安部族该有的火力，他们走到半当中，甚至连个掩体都没有，直接就被打碎了。现在能听到的惨叫、哀嚎，多半是队伍中段传来的，他们用前军的尸体做掩体，总算没被一波扫清。
“不要乱！不要乱！”寇尔森咬紧牙关，伏下身子，躲避横扫而至的弹雨，依旧在高声指挥道，“后军散开，散开！重新组成散兵阵线，朝敌人的两翼进攻！”
“加特林机枪的扫射角度有限，先退到森林里去！从侧翼发起……”
……
“咚——！！”
沉重的脚步声，打断了他的发号施令。
寇尔森的瞳孔不自觉放大。
一个巨大无比，和树木一边儿高的“东西”，踏着沉重的脚步，从林间缓缓走出。
他有着人的头颅、四肢和躯干，通体是金属的冷色，与其说是盔甲，不如说，是一座金属制成的铁塔。中世纪的重甲骑士，在这一身面前，简直像发育不良的小鸡仔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整个战场都安静了，寇尔森甚至听不到加特林开火的哒哒声。
他无比困惑，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？他是自己在动，还是里头装着一个人？
如果是后者的话……
到底是什么样的人，能在这层约莫两三米高的金属压制之下，依旧行动自如？
……
重甲之下，呼吸声有些沉重。
“咚！”
“咚！”
“咚！”
下一刻，他忽然行动起来，越来越快，越来越快！
在士兵们吓破胆的惊叫声中，双足蹬地，在地上留下两个脚印形状的坑洞。如此巨大的身躯，却以一个与其质量完全不符的速度……
恍若一座小山，狠狠撞入了人群中！
第六百九十二章：死神的弱点？
毫不夸张地说，被轨道上的火车撞一下，差不多也就这样了。
从“武器”的角度来看，这身战甲，毫无疑问是合格的。
武器，就应该是主人力量的放大器。张人凤没有做任何多余尝试，仅仅靠质量上的绝对优势，入阵，一个大力冲撞，就已经将几个倒霉的士兵，直接顶飞出去！
好在经历了加特林机枪的扫射后，队伍已经散开，他这一撞，不至于连带着撞到更多人。只是那几个倒霉蛋，没了减速带，纷纷砸在了石头上、树干上，筋骨断裂，惨叫声也戛然而止。
“当！”
一发子弹落在战甲的头盔上，擦出一枚不痛不痒的小火花，连刮痕都没打出来。巨大的头部微微转动，在这近乎三倍的体型差距之下，就连他肩颈处转动的声音，都莫名充满了威严，仿佛能隔着这层铁皮，看到一双毫无感情、众生平等的眼睛。
而后，他从背后，取出了一挺改装过的转轮机枪，子弹带如同铁链一般，缠绕在身上。
普通的加特林机枪，要么是架设在地上，要么是马车上，必须有能和地面绞在一起的支架，才能顶得住后坐力。但在这个大铁罐子手里，它就和普通的步枪、短铳没什么区别。
枪管转动起来的一瞬间，不知有多少人，发出了绝望的惊呼声。
“哒哒哒哒哒哒哒———！！”
枪弹如光点一般，倾泻而出，朝敌军散射过去。
张人凤的力量优势，在这一刻体现到了极致，他的上身几乎不动，稳稳压住了枪口。这个大家伙像一头发怒的龙，不住怒吼，喷吐火舌，数不清的弹壳从另一侧抛出来，枪火映照着这个大铁罐头，让他的硕大身躯，在这片黑夜之下，显得愈发有神性。
戴着这么个头盔，他的视野不可避免地受到限制，但加特林密集的火力，又弥补了这一点。
张人凤化身为一台无情的输出机器，缓缓前进，每一步落在地上，都如死神敲响鼓点，将士兵们吓得肝胆俱裂。起初，还有人反抗两下，当他们发现，步枪子弹对这身战甲完全无效，反而会招致更猛烈的火力报复时，也就没人尝试了。
惨叫。
奔逃。
肉身被枪火撕碎。
隔着一层铁罐头，张人凤的各种感官，不可避免地有所下降。
这些沉闷的声音憋在铁罐头里，不住回荡着，往他的耳朵里钻，但他对此毫不介意，也没有一丝一毫良心受到拷问的感觉。
这是战场，你不杀人，人就杀你，还会杀掉你在意的人，掠夺走你世代生存的土地。
“只要我还活着一天……你们就休想……”
张人凤咬紧牙关，深吸一口气，继续倾泻火力，一面在战甲中怒吼道，“休想！”
……
“嘶嘶……”
一会儿功夫，枪管已经变作了烧铁红，子弹倒是还有的剩，但必须得休息一下，才能继续发射。
战场上，时间就是一切，张人凤没空慢慢去等枪管冷却。
“当”的一声，他将这挺加特林重机枪搁在地上，转而拔出嵌合在大腿两侧的两把“手铳”——这算是塔奥和席恩两人，联手设计出来的新试验品，十成新。纵观整个地球，除了实验室里的原型，估计就是张人凤手上这两把。
它的原型，是温彻斯特1873型步枪，已经给改得面目全非了。
为了适应张人凤的战斗需求，枪的握柄、扳机、准星，整体结构，都做出了大量调整。
“轰——！！”
一发铜壳霰弹轰出，在火药驱动下，铁砂顷刻间穿透人体。
“高树的兄弟姐妹们——！”张人凤将枪口高举，怒声道，“跟我冲锋！把这些混账杂碎，赶出这片森林！”
高树部族的成员，本就以逸待劳多时，气势正处于上风。
再加上阿拉娜他们送来的战备补给，单论武装力量，完全不逊于对面。即便真的遂寇尔森的意图，双方拉开阵线，在这片森林里打绞肉战争，都未必会输。
更何况，对方冲上来的队伍，就在眼前被打的落花流水。而自己这边呢，又冒出来一个画风明显，仿佛是从其他片场里过来的可靠战友。士气噌噌地往上涨，攀升到了顶点！
“啊—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原始、野性的战吼，从四面八方传来，高树战争的转机，也从这一刻开始！
追缴一支丧失斗志的溃散队伍，实在太容易了。
张人凤一马当先、大步流星，已然穿梭在敌军之间。
他的一次冲撞，释放出的力量，就足以将人撞得筋骨断裂，更别提那两把骇人大枪。精准度不够的问题，塔奥便用范围伤害来解决，每开一枪，散射开的铁砂，都会将弹道上的一大片人，生生挤出血雾。
“砰！”
“砰！”
“砰！”
……
他的身形是沉重的，收割生命的效率，却如死神亲至。
笨重和优雅，竟然能在同一个个体身上，结合的淋漓尽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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