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持火山，西部杀穿 第333章

　　“……我没杀他。”小梅摇了摇头 。

　　“啊？”

　　“我……我觉得……没有意义。”小梅呡了一下嘴唇，但她的语气中，并没有那种“放下一切、大彻大悟”的圣母气息，而是切切实实地在思考，“红中先生，您想一想，我杀了他，就只是平复了我自己的心情而已。除此之外，他的死，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。”

　　“所以，你是打算……”张人凤沉吟片刻，“放他回去？”

　　“不，这个人太危险了，不能放走，我们控制不住他的。哪怕一无所有，以他的行动力，也可以很快东山再起。”小梅摇了摇头，“他还是得死，但……不能是这样，在一间屋子里，被左轮爆头而死。”

　　“我有个想法。”

　　“或许……飞鹰先生，也可以帮这个忙。”

第七百零三章：你也是

　　“呜……呜——！！！”

　　双手双脚都被捆住，嘴里也被塞了一团棉布，莱恩被飞鹰扛在肩上，像一头待宰的猪一样，从木屋里拖了出来。他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的结局，无比不甘地扭动、挣扎着，却无济于事。

　　正午。

　　日头最毒的时候，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影，投射在高树之下的平台上。

　　飞鹰不需要喊什么，这个举动，便能吸引众人的注意力。

　　庆功宴已经开了一个晚上，再加一个白天，正常人都该感到有些疲乏了，各类声音，也不似之前那么嘈杂。最初得胜的“热血上头时期”已经过去，现在的大家，可以冷静下来，讨论一些事情，比如战争的细节、之后的走向云云。而突然现身的飞鹰，无疑是一个相当明确的信号。

　　张人凤他们，早已在前排占好了位置，观看这场大戏。

　　总导演小梅眼神冰冷，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莱恩·柴德尔，眼里无悲无喜，也不再将他当成一个“人”来看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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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咚！”

　　飞鹰将他重重摔在地上，高声喊道，“我的兄弟，我的姐妹们——！”

　　“战争暂时结束了，我们守护住了我们的家园，从入侵者手中，赢得了胜利。这是值得庆贺的胜利！是来之不易的胜利！我为你们，为所有参与这场战争，并且站在公理这边的人，感到无比骄傲！”

　　“哦———！！！”

　　欢声如潮。

　　调子起的很高，但作为高树部族的实际话事人，这样的开头，其实是最合适的。

　　张人凤不禁感慨，初次见面时，他还以为飞鹰是个纯粹的莽夫，可真是大大低估人家了。

　　“但是，庆祝之余，有没有人想过。我们为何会遭遇这场无妄之灾？这一切的缘由，到底是什么？”

　　飞鹰一把揪住莱恩的衣领，将他整个人提起来，双脚离地，示意给所有人看。

　　“这个男人，就是莱恩·柴德尔，在高树附近遭遇伏击，被劫持的‘莱恩·柴德尔’！”

　　“然而，事实是，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自导自演。他从未遭到部族，或是任何人的袭击，宣称他被劫持，不过是他们出兵的一个借口！”

　　柴德尔父子的双簧，在高树部族的高层这里，已经是共识了。

　　但，绝大多数部族的普通成员，一直都不知道这个消息，这算是头一遭听说。

　　众皆哗然。

　　惊愕之后，是难以抑制的愤怒！

　　“因为他，我们的家园遭到侵扰！”

　　“因为他，草原上的野牛遭到了大规模屠戮！”

　　“因为他，我们与有些兄弟姐妹们，永远地诀别了！在他眼里，有价值的，是高树这片土地，以及埋藏在土地下的石油，我们这些原住民，自然就无比碍眼。他的自大、傲慢和贪婪，驱使了这场战争！”

　　“呜！呜————！！”

　　莱恩不断扭动着身体，发出声音，想要反驳。

　　平心而论，这么大的事，当然不可能是他一个人拿主意。这场战争和所有战争一样，是多方利益在权衡、博弈之后，走出的最优解。只不过没解出来，满盘皆输了而已。

　　但飞鹰才不会和他辩论。

　　就像他几分钟前说的那样，“每个人的正义都完全不同”，飞鹰此刻在做的，就是属于高树之子的正义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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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高树的子民们———！！”

　　他将莱恩猛地扔出去，丢到人群之中。

　　“让这个混账，去他该去的地方吧！”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人群怔了片刻。

　　随后，就像鱼群扑向饵食一般，飞速涌过来，各种拳脚往莱恩身上招呼。这几天的压力、紧张、愤怒、悲痛……太多太多不良情绪，总有一些，是无法通过狂欢宴会排解的。

　　这是一个绝妙的出口。

　　“呜———！！呜！！”

　　莱恩露出无比惊恐的眼神，死到临头，这是最自然的反应。

　　“呜……”

　　挨了十几下之后，他的气息渐渐变弱。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莱恩·柴德尔，蔗糖商人，铁路大亨，石油贩子，于风吹沙起家，掌控了几乎整个新伊丽莎白州的大人物。

　　最终，被他看不起的印第安人，活活踩死，没有留下一句像样的遗言。

　　小梅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，到这里，她的剧本，才演了一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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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各位，这个人死了，还会有下一个，下下一个……这场战争没有结束，或许，永远都不会结束了。只要我们还生活在这里，这就是一个没法回避的问题。”

　　“我很感谢我们的新朋友，可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，他们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。”

　　飞鹰的语气十分沉重，却又很真挚，“下一次，当军队再过来时候，我们能靠自己的力量，把他们赶走吗？”

　　“我相信，大家心中都有答案。”

　　欲扬先抑，反过来也是差不多的道理。想要让数量众多的人，心平气和地顺着你的思路走，最好先给他们一点甜头。有了甜头，人家才会服你，才会认认真真听你江湖。

　　对高树的众人来说，处死战争的始作俑者，就是一个极强的刺激。

　　“各位有没有想过，为什么？”

　　“因为敌人有工厂，能够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枪支、弹药，但是我们没有；敌人有火车，可以将后勤补给，从四面八方运输、调度过来，但是我们没有；敌人有医院，他们的士兵受伤了，可以得到更好、更快、更有效的医治，但是我们没有。”

　　“他们甚至还有学者，专门研究印第安部族的生活习惯，研究我们仰赖什么，如何才能更快地摧毁我们。摧毁我们的土地，食物，生活方式，摧毁我们的一切。但我们部族里呢？连一个认识字的人，都找不出来！”

　　“我们只有这片森林，这片草原，但是，在如今的时代里，它们的力量已已经耗尽，无法再继续庇护我们了。想要继续生存下去，接下来的路，就得靠我们自己去走、去闯，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工厂、医院、铁路和学校！”

　　“我们是落后的一方，想要追赶，就得付出巨大的努力……和代价。为了我的家园，我什么苦都可以受！”

　　飞鹰举起手臂，高呼道，“高树的子民们，我向你们起誓！”

　　“我绝不会丢失掉我们的文化和习俗，只是，在此基础上，我们将更进一步！”

　　“从这一刻起，我会带着你们，迈向崭新的未来！”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情绪到位了，说的什么，其实不那么重要。

　　部族的年轻人们，大部分也还没听懂飞鹰要干什么，在他们的视角里，这是他们年轻的领袖，为他们许诺了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！

　　掌声雷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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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小梅松了口气，她想要达到的效果，通过这一场独角戏，基本全都达到了。有了飞鹰的演说做预防针，对于未来可能到来的转变，部族成员的接受度也会更高，可以说是一石二鸟。

　　“飞鹰先生真厉害。”她看着露出坚毅眼神的飞鹰，由衷感叹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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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也是。”张人凤揉了揉她的脑袋。

第七百零四章：还是谈判吧

　　“冷静点，安迪先生。”面容冷峻的金发男人，有些不耐烦地说道，“你就是再转上一百圈，他们也不会从地里冒出来的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安迪的表情快要抓狂了，他不知第多少次，整理了一下领结，抱怨道，“为什么要同意，在红番佬的地盘上，去和他们谈判？简直太掉身价了，我们什么时候，吃过这种亏？”

　　“严格意义上来说，这里算是高树的边界。”男人摊了摊手，“谁让那个不争气的打输了呢。如果他赢，就是我们坐收土地，这群红番佬，则会被赶到更偏僻的地方去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占据了小半个花岗岩州，像根钉子一样，牢牢地扎在这里。”

　　“所谓战无不胜的北军，我看，也不过如此啊。”

　　“注意你的语气，亚伦·平克顿！”安迪立刻拉下脸，警告道，“你只是个代言人而已。”

　　“如果可以，我非常愿意，将这个代言人的身份，拱手让出去，你指定我让给谁都行。”

　　亚伦靠着椅背，无不讥讽道，“吃肉的时候，永远没有我的份。只有这种难啃的骨头渣子，才会轮到我。”

　　安迪哑口无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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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战争后的第三周，等消息传的花岗岩州、新伊丽莎白州，几乎人尽皆知时，政府才意识到，这场战争，他们居然打输了。

　　简直不可思议，堂堂荷枪实弹、装备齐全的军队，在一名最高军衔上校级别的指挥下，打一群部落野人，竟然输了？！

　　这让北军老爷的面子往哪儿搁！

　　一时间，军中群情激奋，军官们纷纷点卯，纠集部队，要重返高树，给这些不知好歹的印第安红番佬，一点深刻的教训。

　　但是，当他们又花了一些时间，详细了解过具体战况，和战损比之后，做出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

　　不打了，谈判！

　　因为压根就搜集不到具体的战况——贾沃斯带去的队伍，足足两千余人，几乎被全部歼灭了、打散了，就没有几个人活着逃出来。

　　逃出来的士兵，要么是患上了严重的PTSD状态，疯疯癫癫，净说胡话，什么“三米高的金属巨人”啦，“能把人打碎的大枪”啦……根本听不懂。要么就是什么都不知道，只看见大家都在跑，他就跟着跑了，后者占大多数。

　　这才是正常的。

　　仔细想想，见过战甲什么样，就意味着，他距离这台杀人机器，其实已经很近了！

　　这个距离下，再想从张人凤手底下生还，还要躲过后续高树部族的围追绞杀，难度实在太大太大。换言之，只有一见到兵败如山倒，毫不犹豫，转身就逃的人，才有概率活着逃出生天。这样的人，全部精力都用在逃命上了，哪里还会扭头去看前线的情况。

　　等于说，现在的军队眼中，这场战争的战况，完全是个谜，摆到他们面前的，只有一份血淋淋的战损比。

　　全歼。

　　一整支队伍，军官全都打完了，上校本人下落不明，可能被俘、可能被杀。

　　太恐怖了。

　　因此，政府决定，和高树部族的人谈判。而谈判的地点，则是选在了高树边境，一座废弃的猎人小屋里。说来也巧，这座小屋，不久之前还有人住的。只是屋子的原主人，倒霉地接了军队里的任务，去草原上猎杀野牛，并永久留在了那里。

　　安迪反复踱步，不光是烦躁，也有恐惧。

　　他很清楚，政府官员这层身份，只有在外面的文明世界，拿出来才有用。在这间屋子里，他不过是人家案板上的一块肉，西装一扒，啥也不是。

　　“附近的安保工作，你确定没问题吗？”

　　“我让他们都回去了。”亚伦淡淡地说道，“有老杰克在，不需要其他人。”

　　“什么？！”安迪的表情骤然一变，看向那个翘着二郎腿， 斜靠在椅背上，微微打着鼾的老牛仔，脸色扭曲，指着亚伦，“你……你这混账！你要把我们都害死啊！”

　　除了他们三人之外，还有好几个代表，以政府人员居多。听说自己的安危，都需要靠一个其貌不扬、呼呼大睡的牛仔来保证，他们的表情都有些难看，只是谁都没骂出来。

　　“呵。”

　　亚伦笑了笑，点燃了一支香烟。

　　“你在笑什么？”安迪追问道，“万一那群红番，把我们给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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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他们来了。”杰克不声不响地坐直身子，开口说道。

　　马蹄声从远处传来，渐渐将这栋小木屋包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