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炉中文火
“不。”张人凤向他投来欣慰的眼神，“来的刚刚好。”
……
一直半靠在椅背上，闭目养神的老杰克，忽然抬起眼皮，看了张人凤一眼。
“先生？”亚伦的语气有些不满，“这是政府部门组织的谈话，可不是你的茶话会，如果你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，请你……”
“介绍一下，我是亨利·海森。”亨利取出一张名片，大踏步上前，声音里满是自信。
“【三元重工】的法人代表。”
第七百零七章：其身侧执刀人，方为真英雄也
“就这些了吗？”陆阿牛打了个哈欠，手里拿着一叠报纸，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幽深、僻静的老宅中，陆阿牛靠在椅背上，推了一下鼻梁上的老花镜，一边听着杰克的汇报，一边将手里的报纸，翻得哗哗作响，口中念叨着，“高树、高树，还是高树……这群家伙，离了高树那点东西，就写不出文章来了吗？”
不出陆阿牛所料，高树战争打输了，而且输的相当丑陋，几乎是被敌人全歼。
这一消息，在全国上下，都算得上是一条轰动新闻。民众起先不愿意相信，但随着军方长时间的沉默，以及前方的种种消息，变得明了，他们意识到，这竟然是真的。
一时间，无论南北，各个州郡都在争相报道高树战争。这片神秘境地，印第安部族古老的巫毒诅咒……风闻传的有鼻子有眼，越发夸张，因为不清楚战争全貌，官方甚至都不知道，该怎么辟谣。
由于那天不可言说的事，陆阿牛对这支军队，没有哪怕一丁点好感。知道被全歼之后，他也只是简单地“哦”了一声，再无其他表示。只是让杰克代表光照派，前往三周之后的谈判现场。
名义上，是保护这些政府官员。实际上，光照派也需要了解，这场战争结束后，他们该如何布局下来的棋子。
战争的最初目的，永远都是利益的再分配。
莱恩·柴德尔，不满足于当前分到的利益，尽管这已经是几辈子挥霍，都用不完的财富了，但他依旧不满足。
他策划了这场战争，就是要吃下高树，进一步扩大他的石油帝国，以此多分一杯羹，改变现有的利益布局。这场豪赌，最终，也让他输的体无完肤，输掉了拥有的一切。
从谈判现场的情况来看，就连他的儿子，柴德尔家族最后的血脉，如今，也成为了高树部族手里的发声器。小命在人家手上呢，让他说什么就得说什么，让他唱歌，他都不能跳舞。
“因嫌纱帽小，致使锁枷扛。”
“昨怜破袄寒，今嫌紫蟒长。”
陆阿牛忽然以杰克听不懂的语言，念了两句诗，感慨地摇摇头，“这个不可一世的家族，就此，要从历史上消失了。”
“上面……对这件事，是什么看法？”
“没有看法，本来就是他们自作主张地发起战争，自作主张地输掉，自作主张地死在敌人手里。现在连清算，都没的清算。”陆阿牛摇了摇头，“眼下时候不对，他已经没有精力，去管一城一地的得失了。”
“有一些东西，正在悄悄重塑他设下的格局。”
陆阿牛用钥匙打开抽屉，从最上层，取出一张摊开的信纸。
杰克的表情略微变化。
他很清楚信纸上的笔锋，这种没有任何特点的书写习惯，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，将文字和他本人联系起来。
“觉者……亲自给你来信了吗？”
“这一单很急。看起来，已经有不少，打算挑战他的权威了。”陆阿牛拿起笔，在名单上勾勾画画，“即便如此，要是这么多商界、政界的人突然一下都暴毙了，影响实在太不好。这些目标里，也该分出个轻重缓急。”
“埃德温·洛克哈特，【黄金海岸】银行总裁，这是继【东皓鸟银行】之后，国内所占市场第二的大银行。”
“卡尔·冯·艾森伯格，匹兹堡联合钢铁厂主席，陆军部首席供应商……之一。”
“詹姆斯·闪电·霍尔特，横贯大陆铁路公司董事，这家伙可是个聪明人呢。他自己制作了一台水力发电机，在他四十五岁之前，居然一直是个电报员，兢兢业业地给人打工……哈哈，生活真是奇妙啊。”陆阿牛的笔尖，在他的名字上停顿了一下，感慨道，“真可惜。”
“发……电机？”杰克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，“那是干嘛用的？”
“你真是个活化石啊。”陆阿牛白了他一眼，“你都不看新闻的嘛，煤油汽灯的时代，已经过去了，新奥斯汀州那边，已经都改用电气灯了。比煤油灯好用的多。”
“这项新技术，会以很快的速度，在这个国家上遍地开花的。”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杰克挠了挠头。
老年人，多是这样，不愿意接受新的变化，或者说，骨子里，他们希望世界能停留在他们45到50岁之间，一成不变。
陆阿牛是个例外中的例外。
“埃莉诺·惠特尼，新英格兰纺织联盟主席，五十三岁的女强人，呵……真实年轻有为啊。”陆阿牛笑道，“我听说，她是首个在工厂里，安装电气照明系统的实业家。”
“其他还有这个、那个，那个、这个……都可以先缓一缓。这几个人，再加上新上任的那个财政部长，都是第一批名单上的人。再细分的话，那个财政部长是第一个，因为他已经快查到一些东西了。”
“你看。”
陆阿牛将笔一丢，咧嘴笑道，“烦心事那么多，他哪儿还有心思，去管角角落落的得失啊。”
“我们快输了吗？”杰克问道。
“看你怎么定义‘输’了。”陆阿牛悠悠说道，“怎么算输呢？”
“被政敌打败，踩上一脚，永世不得翻身？”
“被软禁在家，一辈子只能当个隐形富豪？”
“被剥夺所有财产，从此沦为普通人？”
“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，变成乞丐？”
“死？”
……
“我才不在乎。”末了，他嘿嘿一笑，“天塌下来，我会顶着。有我在，不管最后，这场闹剧以什么方式结束，你们都会没事的。”
杰克的表情有些复杂，但沉默过后，还是点了点头。
————
“哦，对了。”陆阿牛看似不经意地问道，“关于那场谈判，还有什么，是需要我注意的吗？比如那个印第安部族的头领，我听说……好像还挺年轻的？”
“他不是高树之王，是高树之王的长子，飞鹰。”杰克如实说道，“的确是年轻有为，但我觉得，他和文明世界脱轨的太久，缺少和人交互、斗争的经验，这些不是一时能补回来的，可以不用担心。”
“另外一个叫做蜂鸟，四五十岁了，年纪太大，虽然精明，却没有那么大的话语权，不足为虑。”
“倒是……随行的那个护卫……不容小觑，是个狠角色。”
杰克沉声道，“说起来，你可能会觉得很荒唐，但我觉得……这一切，好像都是他，在背后摆弄呢。”
……
“嗯。”
陆阿牛的神色略微变化，“我有数了，多谢你的坦诚，老杰克。”
他拿起笔，在那封写满人名、密密麻麻的信纸上，又多画了一个圈。
塔奥·A·里斯。
分卷 : 凤舞于天
第七百零八章：是一位新兴的科学家
深夜。
阴暗，狭窄的小巷中，一道身影于其中飞速折返穿梭，其身形相当轻盈，尽可能避开了水坑、石子、叶片等一系列可能会发出声音的东西。鞋底落在地上，每一步都无比扎实，仿佛已经不知提前演练了多少遍。
几个靠在墙根巷尾的乞丐，只觉得眼角余光，有什么东西刷的一下蹿过去。等他们睁开眼皮，那道身影，已然和风一起消失不见。只是她从身边冲过时，会将“摆臂”和“抬手”两个动作，融合在一起，投资出什么东西。当的一声，钉在墙壁的角落上。
定睛一看，是一根摩尖的锥形短刺，入木三分，足以见在甩动它时，少女的手腕相当稳。对它的落点，把控得也无比精准。
墙壁上不知何时，多了一些靶子形状的涂鸦，这些都不是乞丐们该关心的。他们也没傻到，去打这些金属短刺的主意，命虽然不怎么值钱，却也没廉价到，可以随意丢弃的地步。这种一看就有麻烦的人或事，他们是不愿意牵扯进去的。
翻身，接着睡觉。
……
索菲亚感觉很累。
这种累并非来源于身体，她的训练日程相当严格，只是现阶段的训练，大多是在晚上，于是就改为白天睡觉。一天8小时睡眠，是必须保证的，确保她能最充沛的状态，投入训练。
心理的疲倦，几乎无法填补。
她感觉自己并不在这具身体上，而是在一个更高的第三人称视角，是这具身体自己动起来。
奔跑，跳跃，掷出短刺，翻阅障碍，寻找路线……一切都在下意识中，不声不响地完成了。这段时间的训练，也让她意识到了，自己在这方面，确实是有天赋的。
这让她越发厌恶自己。
————
一个飒爽利落的前滚翻，少女避开了路上的最后一个障碍，顺手甩出一枚短刺，刺中墙上的靶心。
“呼……”
她松了口气，取出口袋中的怀表，借着微弱月光，看了一下时间。
“两分四十秒。”
念叨了一下这个数字，索菲亚迅速将怀表收好，又取出两枚开锁器来。
它们比少女使用的武器，更加精细一些，她将两根开锁器具同时伸入锁中，勾住锁眼，用手腕的力量，一点一点转动。开锁不是她的强项，但不可能每次潜入，都恰好有窗户可以翻，想继续在这行干下去，是不能有死角的。
“咔哒！”
不知转了多少圈后，门锁终于被撬开了，索菲亚松了口气，但她依旧保持着潜行的半蹲姿势，悄悄摸入门内，再把门关好。
屋子里很黑。
但，对于在浑浊水下，依旧能睁眼视物的少女来说，不成问题。她着墙前进，很快就找到了符合任务描述的目标——书桌前的抽屉。
就在她想轻轻拉开抽屉的瞬间，本该无人的房间里，却突然响起鼓掌声。
“？！”
索菲亚没有迟疑，瞬间朝声音的来源掷出一枚尖刺，同时一个缩身翻滚，以桌子侧面作掩护。但这一记暗器，却没有命中目标该有的手感，这也让她瞬间警觉起来。
屋子里多了一个人，自己竟然没能察觉？
然而，下一秒，灯光亮起，这种对抗性质的气氛，立刻就被驱散了。
“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。”陆阿牛拧开一盏新买的电气灯，顺手将那枚短刺，也一并搁到桌上，“动作、速度、精准度……才训练了两个月左右，就能有这种水平……未来大有可为啊。”
见到这种分明很苍老，却看不出任何老态的脸，索菲亚的表情有些惊讶。
自父亲去世后，不知为何，瓦格莱特家族内部的权力结构，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。但那都是“大人的事情”，具体如何，索菲亚无从得知。落到她这个层面，最直观的变化，就是她的训练日程，不再由家族负责了，而是不知从哪里，请来了一群身手好到出奇的教官。
而眼前这个侧颈上，有一道星形烧伤疤痕的老人，就是那群教官的头头。
他的黄皮肤，并未让他受到任何歧视的字眼，相反，这群身手了得的教官们，都十分恭敬地，称呼他为“老爹”。
那……按照辈分推算，既然这些比她大一辈的人喊他老爹，自己应该怎么称呼他呢？
爷爷吗？
对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叫爷爷，索菲亚有点张不开嘴，但她又不确定，这种场合下，该怎么称呼对方，一时间僵在那里。
————
“我倒是觉得，没必要在‘杀人’上，下那么多功夫。适当练一下，关键时候派上用场，就可以了。”
陆阿牛从手伸入口袋，摸出来一把尖刺，叮叮当当地，全都倒在桌上，一边吐槽道，“这么有特点的暗器，一出手，就等于告诉所有人，这些人命债，该算在你头上。”
“浑身是铁，又能打几颗钉子？找你报仇的人一多，总有一天，你会被他们拽下水的。”
“这些是……”索菲亚的瞳孔微微放大，不敢置信，“是我刚才沿途掷出去的吗？可这是……”
她实在搞不明白，撑死也就是三四分钟之前的事，老爹是怎么将这些钉在墙壁、木杆上的尖刺，一一回收的？总不至于，自己前脚刚刚丢出去，他后脚就把它们，从墙上拔下来了吧？
距离自己如此之近，自己却一点察觉都没有，这种隔着境界的察觉，让少女感到不寒而栗。
……
“训练了那么久，也该用实战，来检验一下学习成果了。”陆阿牛的笑容，在她眼中，愈发显得高深莫测，“考虑到是你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，我会派人和你一起去的，算是为你兜底。也别太紧张。”
“……”索菲亚的眼神有些黯淡。
在此之前，她都只是有一茬没一茬地接受训练，从来没有真正接手过任务。她隐隐也清楚，是父亲挡在她和光照派之间，充当了一堵防火墙。而随着父亲去世，瓦格莱特家族的地位，又倒退回了原本的位置——光照派组织众多黑手套中的一副。
今天发生的事，迟早都是要来的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，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，变得冷酷无情。
“那么，目标是？”
“你一定会喜欢的。”陆阿牛笑道，“是一位新兴的科学家。”
上一篇：病弱少女正在杀穿妖诡世界
下一篇：返回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