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炉中文火
说到这里，张人凤很自然地站了起来，眼中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芒。
尽管意见不一致，伊戈和吉米，还是溺于这种光芒中，感慨不已。
这就是他们选择的人啊。
能从亚美莉加几亿人口里，把他选出来，自己的眼光还是太好了。
……
“所以，各位……”
“抛下幻想，准备战斗！”
第七百三十二章：派克城
“呼……”
山姆揉了揉鼻腔，强忍着眩晕，在哐当哐当的铁轨碰撞声中，继续阅读他从白炬镇带出来的资料。
……
在休息了两天后，他们还是踏上了，前往第一州的旅程。
这一次，张人凤没有要求任何人随行，甚至连堪称最佳辅助的麦克都没来，隶属于旧红中帮势力的，就只有他一个。再加上山姆和索菲亚，组成了三个人的小队，十分不显眼。
至于天使眼，还是老样子，张人凤给他的任务，是先去此行的目的地，第一州，派克城打探消息。以张人凤对他的理解，说不定这会儿，他人已经到派克城了，等自己需要的时候，他肯定会及时出现的。
山雨欲来，空气中的紧张氛围，谁都能感觉得到。
集团未来的幼苗，塔奥，则是由提托和狼贴身保护着。
张人凤对自己师妹的战斗力和警觉性，还是相当有自信的，暂时不用担心这株科学的幼苗，会夭折在谁手上。
三位军师一起留在新奥州，代替张人凤主持大局。他们一边继续维持三元集团的生意，一边开始收拢资源。
席恩主持着军工厂的武器弹药生产，卡洛威和麦克，则是开始借这段时间大练民兵，以做好万全准备，迎接最坏的结果。
高树战争之后，自己这边的士气，一直相当高涨。
不仅如此，战争的胜利果实，直接转化成了三元集团扩张的资本。
三元重工拿下了高树的石油开发权，摇身一变，成为了小有名气的石油处理公司。在伊戈的运作下，他们稳步吞掉了莱恩·柴德尔，在新伊丽莎白州的石油生意市场，也算是吃到遗产了。
以“石油生意”为契机，三元集团，开始往新伊丽莎白州，一点一点渗透自己的影响力。
谁能料想到，被奥斯本家族和柴德尔家族，先后经手的新伊丽莎白州，最后的最后，还是慢慢落到了三元集团手里。
花岗岩州就更别提了——那里的一半领域，也就是高树，都和张人凤有着同仇敌忾的战友之情。三元重工在那里扎根，和本土的印第安部族一起过活，有酋长留在那边，调停、打点一切，关系异常牢靠。
板着指头算一算，眼下的三元集团，分布势力，已然横跨三州。
新奥斯汀州，是被完全掌控的，基本可以做到指哪打哪。
新伊丽莎白州，渗透程度还相当有限，停留在初步阶段。毕竟柴德尔的遗产还有很多，比如铁路、蔗糖、邮局通信之类的，和三元集团的业务不太对口，伊戈也没有伸手的意思——他不想变成下一个莱恩·柴德尔，恨不得把全天下的钱，都夺到自己口袋里。
花岗岩州，隶属于高树部族的土地和人手，也都和三元集团，保持着高度紧密的关系。
也难怪会被塞缪尔注意到，这三个州郡的地盘加在一起，快连成一片飞地了。
真的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，发起战争，也不是说说而已。
当然了，临走之前，张人凤也和他们做了约定，尽量不让事态，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。
他只负责将山姆安全送到，至于之后，是否能靠这些情报、资料，扳倒塞缪尔，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。
……
“最好别在火车上，长时间看东西哦。”索菲亚呡了一口咖啡，轻声叮嘱道，“对眼睛不好。”
“我也知道啊，这不是没办法嘛，时间可不等人。”
山姆叹了口气，就着煤油汽灯的光芒，眯着眼睛，一行一行地读下去，“等我到了之后，我的上级会问我，‘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，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’，我总得说出点什么来。要是直接把一堆东西交给她，肯定会说我办事不利，再把我训斥一通。”
“精英公务员也不好当啊。”——张人凤在心中感叹道。
“那……你找到有用的东西了嘛？”
“很遗憾，还没有，我想要的，是和‘艺术’有关的内容。他和塞缪尔相处的那一个小时，如果有什么主题，一定也是艺术。”
山姆叹了口气，耸耸肩，“但这个人很……怎么说呢，很冷漠，他几乎不在书面的东西里，留下一点点个人情感。”
“哪怕是日记本上，他记录的，也都是些公事，什么梅斯维德银行开业啦，给白炬镇引进投资啦，巴拉巴拉的。”
抛开喜欢做人的怪癖，温迪戈是个相当成熟的政客。
流露情感，等于留下把柄，让别人攻击自己。
这种低级错误，他是不会犯的。他说不定早就做好了，有朝一日被逮捕的准备，到时候，所有贴身的记录，都会作为证据，被移交给法院，变成给自己定罪的证据。
日记本上的内容，说不定，正是为了这一天而准备的。只是他没预料到，遇到了张人凤这个杀星，他才不跟你讲什么法律不法律的，你怎么杀的别人，他就怎么对待你。
再说了，正经人谁些日记啊。
“艺术啊……”张人凤低头沉思，“他喜欢把人钉在鹿角上，这个算不算艺术？”
“哈哈。”山姆苦笑两声，没有回答，只是说道，“距离派克城，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，我再慢慢看会儿吧。你们要是困的话，先休息好了。”
“派克城？”索菲亚有些惊讶地看向他。
“对啊，我没说过吗。第一州很大的，我们要去的派克城，那里是塞缪尔发迹的城市。只不过，随着他的地位和职务一路上涨，几十年前，他就不在那座城市居住了。”
“我们去了之后才发现，扑了个空，他原来的房子早就卖掉了，家族生意，也和这里没有半点关系。但我的上级认为，从他发迹的地方开始查起，也算不上一件坏事儿，就在派克城扎了下来。”
山姆介绍道，“派克城临靠海港，海上贸易频繁，又是一座很大的工业城市，人口特别多。”
“以前的名字叫‘海湾城’，自从新市长上台后，出台了很多新政策。尤其是最近几年，惹得民众怨声载道，就给改了这个名字，城内的很多底层人，都称呼其为派克城了。你们知道吗？派克，就是水鬼的意思……”
……
“等一下……”索菲亚的眼眸微微眯起，看向山姆，“你说过，你叫山姆·瓦格莱特，是吧？”
第七百三十三章：三兔共耳，仍在梦中
“哈……”
山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，他的表情有点复杂，像是那种被点破了不好意思，但又有点希望你来点破的感觉。但很快，索菲亚的下一句话，就让他这复杂的小表情，彻底僵在脸上。
“你是哪一支的后人呢？哈尔先生？史崔克先生？还是罗德先生？”
山姆的表情有些错愕，半张着嘴，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少女，像是在看一个怪物。
“怎么了？”张人凤听得云里雾里，“你们在聊什么……”
电光火石之间，他的脑海中灵光乍现，像是凭空伸出一根钳子，钳住了“瓦格莱特”这个姓氏。
张人凤一直对外国人的姓氏不甚敏感，这样和不能怪他，在他的老家，最为复杂的姓氏，也无外乎“诸葛”、“司马”这样的复兴。然而一到亚美莉加，两个字的姓都要烧高香了，三个字四个字的比比皆是。甚至还有伊芙琳的“迪塔斯多夫”，这种拗口又难记的姓。除了身边人，其他人自我介绍时，说出的姓氏，往往像耳旁风一样，听过就忘。
能让他现在有些印象的，一定是很重要的人，曾经提起过的，在他的脑海中，永久地占用了一点空间。
“我想起了，你的父亲跟我说起过……你的母亲就是姓这个的，对不对？”张人凤好似发现新大陆了一样，倒吸一口冷气，看向两人，“这么说，你们两个是亲戚了？”
“可、可是……您……”山姆顿时换了一种语气，有些局促、瑟缩，那个刚刚在索菲亚面前的精英公务员，仿佛凭空消失了，“您的姓氏……”
“我身上的瓦格莱特家族血脉，来自我的母亲，黛雅·瓦格莱特。”索菲亚解释道，“但我是随父亲姓的，我们三姐妹都是。”
“黛雅·瓦格莱特？！”山姆惊呼出声，音调都跟着涨了几个分贝，脸上写满惊愕之色，“您，您是主家的继承人？”
“哈？”张人凤扭过头，一脸疑惑地看向索菲亚。
“简单来说，‘瓦格莱特’是一个北方大家族，存在了也有些年头了。”少女解释道，“举个例子，就像一棵树那样，会有主干和旁支。我母亲所在的那支血脉，恰好是主干，仅此而已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张人凤有些意外，在他的老家也有这种高头大族，只不过，一般是认定男性继承人，作为血脉主干的。或许在这里，情况和习俗都有所不同，他也没有深问。
“您既然有主家的血脉，为何会选择，去掉瓦格莱特的姓氏呢？”问这个问题时，山姆的表情特别惊愕，就像数学家看见了一道永远解不出来的数学问题，“您应该知道的，这个家族对血统的看重，已经到了……”
“靠什么血统纯度，来决定一个人是谁，我觉得特别愚蠢。”索菲亚摇了摇头，“我永远都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，知道这一点，就足够了。”
“……”
那一瞬间，山姆的表情怅然若失，仿佛第一次见识到了世界的参差。但他的表情调节能力，也非常出众，这种脆弱的表情只停留了几秒钟，便悄然消逝了。到头来也没弄明白，山姆和索菲亚，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亲戚。但从山姆的反应来看，肯定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故事。
气氛变得有些尴尬，车厢中，只剩下哐当哐当的火车行进声。
为了缓解这种气氛，张人凤主动开口道，“让我也帮着看看吧。”
“当然没问题，可是……”山姆将眼前堆积如山的资料，分了一半给张人凤，一边说道，“其实也没必要，别看这里有一大堆，送到上头去之后，肯定会有专人来审核的，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放过。”
“到那个时候，如果再一无所获，我们也差不多该放弃了。”
“但他们都没见过温迪戈，对吧？”张人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，无比自信地说道，“我在白炬镇的时候，可是真真切切，和他打过交道的。就这一点来说，我比你们更了解他。”
话是这样说，但真的实践起来，张人凤便发现，这是一份沉闷且无趣的工作。
尽管温迪戈的书写习惯很好，写出来的单词，也没有那种飘逸连笔，工整的就像印刷出来的一样。但张人凤本来就不认几个字，一些书面用语，则是完全读不出来，看着看着，眼皮就难免开始打架。
这本黑色封皮的日记上，每隔几页，就会出现一副速写画，多以现实中的景色为蓝本，也有一些临摹的画作。他似乎将生活中的一切，都视作艺术的素材。
两棵交缠在一起的树，蚂蚁窝，高塔，钟楼，一条趴在地上的狗……还是那句话，能出现在日记上的内容，没有任何问题。光看这本日记，会以为他是一个热爱生活、善于观察的人，完全无法和奥州伯劳鸟的形象，联系在一起。
就这么漫不经心地翻着，张人凤越来越困，那天日夜颠倒的后遗症，到这时候，才开始真正显现出来。
他感觉自己还在思考，实际上，精神已经没法集中了，像鸡啄米般，在桌上一点一点的。
————
说来古怪，他很清楚自己在做梦，上一秒还在火车上，下一秒，就来到一座华美的宫殿。
四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艺术品，绘画，雕塑，还有看山去就颇为珍贵的器具，琳琅满目，看得他目不暇接。
但这些都是其次，在其头顶上方，传来某种巨物转动的声音。像一台巨大机器中的齿轮，转动起来后，产生了难以想象的轰鸣声，让他不得不抬头去看。
圆形的拱顶，被涂成了梦幻一般的湛蓝色，但这浩瀚的星空中，描绘的却不是星星，而是一个又一个，镶嵌在一起的鎏金色圆环。张人凤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金，好像它们就像光的二维化。与之相比，哪怕是那块故事开头的巨大金块，也成了俗世之物，俗不可耐。
层层叠叠的金色圆环，正中心的空缺处，留给了三只兔子。
一只红色。
一只白色。
一只翠色。
它们共用三只耳朵，叠成一个等边三角形，在这金环簇拥的圆形中，撒开腿，永不停歇地奔跑着。
奔跑的三只兔子，就像某种核心，驱动着外层内层，这些大大小小的金色圆环。
旋转。
马力全开，金光充溢，这个庞大而神秘的体系，就这么以三只兔子为核心，飞速旋转起来。张人凤无法描述它们运动的轨迹，他的脑海中涌过很多比喻，但碍于知识不足，全都卡在嗓子眼，说不出来。
“轰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一声巨响。
那湛蓝色的虚假“天空”，被金环撕裂。
————
“轰！！！”
张人凤猛地惊醒，再看那笔记本，恰好停留在“三兔共耳”的那一页，自己刚刚竟然看着这张素描图睡着了！
紧接着，强风吹拂，迅速将笔记本合上。
张人凤觉得不对劲，看向窗外——黑云压进，漆黑一片，狂风大作，怒雷轰鸣。
雨点一阵一阵拍打着车窗，发出轰轰的响声，就连车上的煤油汽灯，也是忽明忽暗。
毫不夸张地说，整辆火车，像是驶向了地狱中去。
山姆一脸担忧地看着窗外，索菲亚也是面露愁容，这样极端的天气，对人的心情也有影响。强风时刻撞击着车厢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，让人产生非常不好的联想。
“什么情况？”张人凤的神色也凝重起来，很快把那个怪梦，抛到了脑后。
“不知道，我出发的时候，还不是这样。”山姆的表情十分焦虑，开始不自觉地咬起手指甲，“母亲……希望上帝能保佑她……”
第七百三十四章：末日
还未到站，便看见一辆火车，从对面的铁轨驶出。和这趟空空荡荡的列车不同，那一趟列车上，几乎塞满了人。别说什么座位了，每一寸能站人的空间，全都如沙丁鱼罐头一般，挤得满满当当。
张人凤看着它从眼前驶过，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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