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持火山，西部杀穿 第38章

　　意识到自己已是孤立无援，熊皮帽的呼吸渐渐急促，发出一声怒吼，将所有惊惧都转化成了愤怒。他也不拔枪，将身后这把大砍刀拔出来，挥刀便上，一刀朝张人凤的脖颈劈砍过去，却劈在了倒霉的多斯顿身上，将这一息尚存的家伙，真正意义上给“一刀两断”了。

　　血浆如不要钱一般喷溅出来，后面被手铐锁住的女犯人哀嚎起来，哭丧着用双腿敲打地面，震得砰砰作响。

　　张人凤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刀锋，看它在空中上下翻飞，发出轻且锐的破空之声，不由感慨，“真是好刀。”

　　“让你拿着，实在太浪费了。”

　　他甚至没有用气硬功震开刀刃，而是在熊皮帽挥刀斩击的间隙，骤然一个近身，以胯骨轴为核心发力点，一记肩撞，将他前冲的势头打断。随即闪电般探出手，以手背格击其腕部，致其五指松劲之时，直接将斩刀，从他手里摘了过来！

　　整个过程堪称行云流水，就像变魔术一样，还未看清怎么回事，刀便已不在自己身上了。

　　再反应过来时，一股凉意穿透腹部，冰冷的触感划过五脏六腑，顿时就让他浑身的力气去了大半，脸色也顿时变得煞白一片。生命力正同洒出的鲜血一起，飞速从体内流走。

　　扑通一声，双腿跪地，脏器被切开的剧痛，让他已经几乎张不开嘴说话，只能任由肚子里装的东西，稀里哗啦地从伤口中流淌一地，他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，慢慢地没了呼吸。

　　“哐当——！”

　　想要扶着货架，再度站起来的墨西哥人，最终也一个踉跄摔在地上，连带着扒拉下来几个玻璃瓶。

　　这一次，他没能再站起来，只有一道残躯的血手印留在货架上，在温暖的光芒下，显出格外刺眼的殷红。

　　至此，这场小小木屋内迸发出的杀机，以张人凤的完胜告终。

　　“叮———！”

　　他曲起指头，轻轻弹了一下刀身，发出清脆悠远的金属回音，让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，拖着大刀，朝维克多缓步走去。

　　“呜……嗯……”

　　意识到死神将至，维克多痛苦地嘟囔着，他的鼻梁被枪管砸变形了，鼻子里止不住地流血，视线也有些模糊。

　　但，当他看清张人凤手中，那把明晃晃的大刀时，还是使出吃奶的力气，手脚并用地向后躲。手上沾满了血，容易打滑，抓了好几次，才算把掉在地上的左轮捡起来。

　　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
　　他深呼吸了几次，用颤抖的手掌抓住了枪柄，他将左轮抬起，对准拖刀踱步而来的死神。

　　“咿啊！”吉米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，怪叫一声，抬脚踩在他的手腕上，恶狠狠地朝他淬了一口，“哦，不，你想都别想！”

　　光是踩还不过瘾，他还用鞋底狠狠碾过维克多的手腕，让他痛呼一声，丢掉了左轮。

　　现如今，情势倒转，恶人迎来了更恶的人。

　　他同今早的米尼夫妻一样，成了案板上待宰的肉。

　　吉米缓了口气，沉声道，“这伙人是今早来的，跟我前后脚。店里的所有人，包括那对店主夫妻，都让这群畜牲给杀了！”

　　张人凤听得眉头一跳，虽然早有所料，但亲耳听到，这对好人夫妻的结局，还是让他心头一震、杀念骤起。

　　“他们本来想一把火，将尸体烧干净。但这种天气，火很难烧起来，他们也懒得再费力气，就都抛到后头的山涧里了。”

　　眼看局面被张人凤控制，吉米松了口气，语调也变得轻松起来，“他们差点就要把我一起杀了。那种情况下，我只能说我有路子，可以帮他们搞到新的身份，这家伙才愿意我一马。”

　　“这一屋子里，全都是牧狼帮的人。他们一早就得到了消息，知道这三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会路过这里，所以才过来埋伏，刚好跟咱们撞在一起了。那壶咖啡，也是故意煮成那种味道的。”

　　站在旁观者的角度，吉米开始一点点拆解事情的原貌，“这么一来，他们就能然后顺理成章地泡一壶新咖啡，然后在那里头下药。”

　　“话说……红中老大，你没看明白我的暗示吗？就是我说我对可可粉过敏，不能喝咖啡来着。”

　　吉米挠了挠头，似乎对此也有些理亏，悻悻说道，“他们之前威胁过我，要是敢多说一句话，事后就把我崩了。我只能用这种方式……”

　　“我知道，但我就是想看看，他们在搞什么把戏。”

　　张人凤嘴角漾起冷笑，刀刃垂落，抵在维克多的咽喉上。

　　“你……你就是红中……？”

　　他的声音已经颇为嘶哑，却依旧充满不可置信，“你……应该有至少200个平克顿侦探在追你！他们在新伊丽莎白州， 设立了天罗地网，你怎么会出现在在麻雀山……”

　　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！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“你有想过死了之后，自己会去哪里吗？”

　　不知怎的，张人凤忽然问出了黄衣人当初问过自己的问题，但，配上他嘴角扬起的可怖笑容，怎么都不像是哲学思辨的起手式。

　　“我忍不住在想，为什么会是今天？如果早一天，或者干脆晚一天，我都会和你们这伙人错开。但偏偏就是今天，我的律师恰好将碰头地点，定在了米尼旅人商店，我又恰好乘上了那座马车，和你们一起赶到这里……巧合巧到这种程度，说是上帝的安排，我也不得不信了。”

　　“等、等一下……”

　　维克多终于从眩晕中恢复过来，有些无力地举起手，“我还可以，还可以谈一笔生意！”

　　“遗言这句就够了吗？”张人凤冷笑道。

　　“那三只肥羊，没有路子，你一个人根本卖不了的！牧狼帮……只是个小帮派，啃不下那么烫手的山芋，你刚刚都听到了吧？说是七三开，我们……我们只能拿三成，你就没有想过，剩下七成是归谁吗？”

　　“还有那两个车夫，他们的身份，也都是假的，等治安官开始追查，也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。”

　　维克多还抽空看了一眼吉米，“你的律师很厉害，这我承认，但……人家的也不逊色。”

　　“这背后的人敢收七成，是因为人家有渠道、有能力处理他们，换了你们，就只是三块烫手山芋……你别杀我，我去帮你打点一切，赚来的钱，都给你、都给你……”

　　“可以。”张人凤忽然露出笑容，“我不杀你。”

　　“只是，你要如实告诉我一件事，那对夫妻……”

　　“你把他们的尸体，丢在什么地方了？”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“砰！”

　　张人凤一脚将门踹开，另一只手拽着维克多的后颈，像提一袋面粉那样，将他在雪地上拖行。他的衣物已经被剥光，只剩下最基本的内衣内裤，在这种寒冷天气，和没穿区别也不大。

　　也许是预感到自己的结局，男人恐惧得没了理智，甚至都忘了冷。

　　当他意识到张人凤正在把他拖向那条山涧时，登时便吓得疯狂尖叫起来，手脚不断对着空气乱抓，一边干嚎起来，“不！不——！！你保证过的，你保证过不会杀我的——！！”

　　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，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呢？我没杀你啊。”张人凤的笑容狰狞起来，用他曾经说过的话回敬他，“我只是把你推下去而已，至于你什么时候死……”

　　“也许是今天，也许是明天，也许是后天？那我就不清楚了。”

　　“咚！”

　　一记斯巴达正踢，将维克多踹了下去。

　　惊恐的叫声，回荡在阴暗的山涧之内，久久不曾停息。不知他在这片狭窄、黑暗的山底，究竟看到了什么，才叫得如此凄厉。

　　也许……在生命的最后时刻，他真的亲眼目睹了，他自己的上帝。

第八十章：既然要装，就装到底嘛

　　吉米不知从哪里找了个麻袋，正在将商店里还能用的物资，尽可能都收捡起来，堆到这个袋子里。

　　主要是方便携带的罐头类食物，黄桃罐头、牛肉罐头、豆子罐头等等，不一而足。还有各种毛衣、毯子，总之，能够提供和维持热量的，在这座雪山里头，都是好东西。再次一级，才轮到能够提神的烟酒之物，再次一点，则是各类枪械的弹药。

　　张人凤的想法很简单：米尼夫妻已经不在了，这个能为路人提供庇护的“安全地”，也很快就会付之一炬。牧狼帮成员并未死绝，如果这群人迟迟不归，他们肯定会找过来。与其让珍贵物资落入敌手，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，能带多少就带多少。

　　他先去了一趟马厩，果不其然，自己的腰带被那两个车夫“故意”落在了车上。取回他的两把专武，推开破烂木门，正好撞见那个女犯人，她对维克多的死浑然不在乎，只是抱着那具已经快要凉透的尸体，哭声无比悲伤。

　　看到张人凤推门进来，她兀地停止了哭声，直勾勾地盯着他看。

　　“你杀了他，你杀了我的多斯顿！”

　　“你男朋友吗？”张人凤甚至都没看一眼地上的尸体，只是冷冷说道，“你搞错了，我没杀他，他是被你们自己人的子弹打死的 。”

　　“我不过杀了你男朋友，你就叫死叫活。你们杀死米尼夫妻的时候，就没有想过会有现世报吗？”

　　事实证明，和这种脑子不太好的匪帮成员谈什么因果报应，还是太高级了。那女人并不会觉得自己有错，也不会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有罪。她眼中泪水被怒火燃尽，发出一声怪叫。不顾手腕上缠绕的锁链，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飞扑上来！

　　迎接她的，是一发送入眉心的子弹。

　　“砰！”

　　张人凤的表情彻底变冷，毫无拖泥带水，一枪点爆了她的头。随着血雾炸开，她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。

　　屋子里总算回归寂静，炉火也被外界的刮骨冷风吹灭，变得寒冷起来。

　　“好冷……”吉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，“这么一来，也算是告一段落了……红中老大，接下来我们去哪儿？回营地吗？”

　　“我先把你送回营地，不过营地这会儿可能没人，大家都有事情要忙。”张人凤将昏迷的戴维和贝琪一手一个，像扛两袋面粉一样，用手臂扛起，一面还能与吉米照常说话，“送完了你，我还得把这三个小孩送走。”

　　“哈？！”吉米顿时一惊，咽了口口水，还是劝道，“那什么，红中老大，那个牧狼帮的虽然是个混账，但他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……这就是三个烫手山芋！你可别去要赎金，就算你再怎么能打，一旦把水搅起来，凭你一个人的组织力，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。”

　　“你在想什么？”张人凤虚眯着眼，吐槽道，“你以为我要干嘛？下山去把他们卖了？”

　　“不是吗？”吉米愣了一下，明白过来后，又觉得不可置信，“你要无偿送他们……回去？”

　　“好歹人家载了我一乘，我也载他们一乘。”

　　张人凤回过头，最后看了一眼他记忆中的米尼旅人商店，好像看见那位胖胖的先生，和温柔的米尼，依旧站在那里，冲他微笑告别。

　　“自此，我们两不相欠。”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被他抱起来的时候，芭芭拉感觉自己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，红中的胳膊就像钢铁铸成的一样，坚实、有力，可以将自己轻松抱起来，放到车上。她不敢睁开眼睛，只是强忍着蜷缩身体的不适感，也不敢活动。生怕他停下马车，来检查自己的姿势时，发现和刚才不一样了。

　　方才那场战斗，芭芭拉全程都清醒着，虽没有直接目击，心灵却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。

　　六对一，还能像戏耍一样轻松取胜，这就是红中吗？

　　太可怕了……

　　她的名单上，大多数枪手都已经销声匿迹，唯独红中在最近活跃过，留下了很多传闻。根据这些残片信息，芭芭拉擅自脑补出了红中的形象：急如火、快如风，将烈酒当水喝，用舌头来熄灭燃着的香烟，一天过得不顺心就要杀几个人解闷。凶残、嗜血、喜怒无常的枪手。

　　但，在他真正动手之前，一直表现得很正常，就像一个普通且友善的外国人。

　　如果不是米尼旅人商店的一切，芭芭拉一辈子都不会把他，和红中这个形象联系到一起。

　　不过，至少，在这个故事里……红中算是站在“正义”一方的人。没有他，自己和贝琪、戴维，就真的要像牲口一样，被打包卖掉了！

　　贝琪和戴维家境殷实，家里还能有钱，来赎他们。但芭芭拉很清楚，自己的父亲虽是警长，却从不吃拿卡要，只拿着基本工资。别说15000了，就是1500美元，估计他都得东拼西凑，把所有家底都给赔干净，能借的人都借一遍，才勉强凑的出来。

　　要是达不到数额，自己作为人质，会有什么下场呢？

　　越想越心慌，便愈发感受到了红中的好，同为杀人无数的悍匪，至少红中比牧狼帮的人有原则一些。像米尼夫妻这种无辜的人，他是绝对不会碰的。

　　话虽如此……那毕竟是在白炬镇和风吹沙，接连犯下滔天大案的危险逃犯。

　　他现在对自己三人的救助，全都是出于“反正他们都昏迷着，并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，顺手帮一下就帮一下”的心理。万一被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装睡，会发生什么，她不敢去想，更不敢去赌。

　　入夜已深，马车颠簸着，人声从车外传进来，让少女微微安心了些。

　　张人凤将车停在一间旅馆面前，还是一手一个，把戴维、贝琪和芭芭拉依次扛下来。旅馆的老板虽有不解，但看到如此豪华的马车，还是决定闭口不言，有钱人嘛，谁知道他们今天又玩的什么花样。

　　他一早就从戴维口袋里，摸出了一叠钞票，抽出几张来，也不数，直接砸在柜台上。

　　“两间房，这个男的一间，两个女的一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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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接触到软绵绵的床垫，芭芭拉双目紧闭，暗中松了口气。她听到张人凤拧灭了煤油汽灯，缓步离开。

　　“嘎吱——”

　　木门关上。

　　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，回想起雪山、旅店的一幕幕，芭芭拉总算松了口气，感觉像在做梦一般。身体一下子从紧张状态放松，尤为疲惫，好像陷入了这张软绵绵的床里头。

　　贝琪就在她身边，呼吸均匀，似乎睡得香甜。

　　“太好了……”

　　芭芭拉长出一口气，下意识地摸向床头柜，重新打开了煤油汽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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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随着火苗亮起，她看到张人凤如一道鬼影般，站在床边，一动不动地盯着她。

　　他露出大人看穿了小孩子把戏一样，略显得意的笑，那笑容在灯光的照拂下，显得诡异又恐怖，“既然要装，就装到底嘛。”

第八十一章：新的朋友

　　“红……红……”

　　这种逃出生天，好不容易喘口气，随后又发觉仍在噩梦中的感觉，放到任何恐怖片里，都属于炸裂收尾。芭芭拉冷不丁被这么震了一下，当即吓得浑身发抖，下意识地裹住被子，蜷缩起来，恐慌和绝望，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。

　　张人凤搬了张椅子过来，在她的床头坐下，两人对视了好一阵，直到芭芭拉那种应激性的恐惧稍微消退一点，他才幽幽开口道，“问吧。”

　　问？

　　问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