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持火山，西部杀穿 第39章

　　芭芭拉如临大敌地看着他，脑子飞速运转，如此简单的一句话，她几乎全部掰开揉碎地品读了一遍，却还是难以领悟他的意思。

　　“你不是要写一本叫《枪手传》的小说嘛，我是你列出名单上的最后一个枪手。”张人凤笑着说道，“我在这里呆不久，如果有什么想问的，就趁现在问吧。”

　　“我不会和别人说的，我向上帝发誓！”她咽了口口水，与红中对视的巨大压力，让她的胃部有些隐隐作痛，“我什么都不知道，也从没看到过你的脸，这个秘密会一直陪我进坟墓！”

　　“根据我的经验，这种情况下发的誓，都是不能信的。现在答应得好好的，等你们真的安全之后，会发生什么，我就没法控制了。更何况，你还是白炬镇警长的女儿，那你应该知道的吧？”

　　张人凤搓了搓手，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，划亮火柴。

　　火光之下，他的脸被摇曳的火光，照得明暗不定，“在这座镇子上，有太多人想要我死了。”

　　他吸了一口有些呛鼻子的烟叶，皱着眉头，又将其随手丢在脚下踩灭。

　　似乎是在雪山上受了寒潮，里头水分太多，口感也变得一塌糊涂。

　　“话说回来，既然都装糊涂了，那就干脆装到底嘛。你要是真能一直装下去，再等个十分钟左右，我也就回去了，何必像现在这样，弄得两边都尴尬。”他搓了搓鼻子，嘟囔着抱怨道，“看看你的同伴，她就是装糊涂的高手。”

　　“什么同伴……你是说贝琪吗？”芭芭拉慌张之余，连连摆手，“不不，不是的，和她没有关系，她……”

　　再一扭头，却看到贝琪已经不声不响地坐了起来，姜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，那光泽第一次显得如此清冷。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芭芭拉僵在那里，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闺蜜，就这么从床上坐起来了，目瞪口呆，说不出话。

　　“抱歉，芭芭拉，我没法提醒你……但你真的不该这么快就去摸汽灯的。横竖就这一个晚上，等天亮了，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的，你太心急了。”

　　此时的贝琪，已然不再是那个擅长交际、魅力四射的明艳少女。

　　小梅和阿拉娜或许不会产生这种感觉，但对这两个姑娘来说，“红中”带来的压迫感，实在是太强了。

　　要和这种级别的人对峙，贝琪自觉已经无暇去维持自己的人设假面。必须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，全身心集中。

　　她取出一根橡皮绳圈，咬在嘴里，双手绕到脑后，把柔顺的姜红色长发束成一根简单的辫子，这似乎是贝琪用来集中精神的暗示动作。束完辫子后，她长出了一口气，也去搬了张椅子过来，隔着一张床，与张人凤遥遥相对。

　　“张先生，仔细想一想吧，让我们活着回去的收益，要远远大于在这里杀了我们。”

　　张人凤饶有兴致地看着她，贝琪大概是第一个称呼他为“张先生”的人，这让他感到些许新奇。长夜漫漫，他也不吝啬于再多给少女们一些时间，因而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。

　　“首先，如果我们三个被定性为失踪，或者死亡的话，会在白炬镇引起轩然大波。戴维虽然蠢了点，但他的父亲并不蠢，是一位相当精明的银行家，他会调动大量财力，来解决这件事。”

　　“同时，芭芭拉的父亲，戈登警长，也会纠结起整个白炬镇的全部警力，再加上我家里，也不会对此善罢甘休。演变成那样，新奥斯汀州肯定是待不下去了，搞不好，你还会升级成全美级别的通缉犯，那不就是最糟糕的双输局面吗？”

　　“但，反过来想，你今晚放过了我们，就等于多了两个朋友。新奥斯汀的警长这边，你也有芭芭拉能说上话，能从她这里打探消息。现在这年头，什么都不如情报珍贵。”

　　“我是哈尔冈达家族的女儿，我们家族，就是以卖武器为生的。我可以给你和你的帮派，提供最新、最好的武器！如果你们要在新奥斯汀州常驻的话，我们家族，也愿意和你们，结成长久的合作关系。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张人凤听完这番话，心中暗暗感叹。

　　都说眼界决定格局，这打小在军火贩子家族成长起来的女孩子，就是不一样。

　　她深谙谈判的基本原则——得挑干的唠，要展现出自己能提供的价值。没什么比利益更能捆绑人心，甭管怎样，先把对方拉到自己的船上，都坐一条船，自然就不会动手了。

　　“合作？跟我吗？”即便如此，张人凤还是没有轻易松口，只是笑道，“如果我没记错，在这个镇子上，我可是背着7000悬赏金哦。应该有一大票人，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吧。”

　　“这才是重点……”贝琪咽了口口水，强按下心头的紧张，“并没有。”

　　“没有？”

　　“没有，这就是你高明的地方，张先生——你把诺德林家族杀完了！”

　　“哪怕只留下一个，他都会动用手头上的一切资源，对你进行报复，但一个都没留下。”贝琪深深吸了一口气，“诺德林家族传承了五代，一直是盘踞在新奥斯汀的庞然大物。他们雄厚的资金、庞大的市场份额，都形成了垄断式的压倒地位……直到你把他们肉身毁灭了。”

　　“鲸落之后，万物苏生。”

　　“诺德林家族一朝覆灭，他们的地盘和资金，被下头几个小家族迅速吃干抹净，有些速度快的，趁这个风口便崛起了。白炬镇的生态，已经发生了永久改变，一时间，大家都忙着瓜分他们的遗产——至于始作俑者的‘红中’，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了。”

　　张人凤听了，忍不住想笑。

　　是啊，很符合他对那些家伙的认识：天大地大，dollar最大。得先把诺德林家族的dollar分明白，再谈剿匪的事儿。

　　“新任的镇长温迪戈·莱克特，更是单纯的民选上位，不掺杂任何家族成分，因而也带来了许多新变化。这一切，都要得益于你在七个月前的那场大案。大家嘴上不说，心里明白，诺德林家族覆灭，自己是受益者。”

　　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诺德林家族，不过，那已经是过去式。眼下的白炬镇，没有人在意他们，没有人怀念他们，所有人都已经向前看了。”

　　少女拍了拍胸脯，信誓旦旦地说道，“只要别再犯下像风吹沙那样的大案，在这附近，暂时也不会有人来追捕你，我们可以做你的朋友。”

　　“新的朋友！”

第八十二章：红中帮，诞生！

　　“你们……就吃这玩意儿啊？”

　　来到临时营地，让吉米大失所望，这儿的配置，甚至连刀疤村都比不上。

　　就只是几顶粗制滥造的帐篷，甚至连可以挡风遮雪的墙壁都见不到。寒风仿佛要从裤腿和后颈的空隙处钻进来，直钻入骨髓里，吹得人通体发冷。帐篷边上堆着几处木柴，做成营火，勉强可以取暖，有的柴堆上支着铁锅，似乎是用来煮东西吃的。

　　营地的马匹，就随便拴在营地不远处的白桦木上。

　　人睡的简陋，马也好不到哪里去，起码头上这片树叶子，还能帮它们遮挡遮挡风雪。

　　阿拉娜是第一个先回来的，她正拿着一把短刀，给打猎来的短尾鹿剃毛、剥皮。

　　类似这样的活儿，她在刀疤村也只是看过，但她确实有用刀的天赋，被麦克一教，很快就上手了。雪山上寒冷无比，动物身上也没二两肉，但为了尽可能节省些食物，他们还是会轮流出去打猎，以填充营地本就短缺的食谱。

　　“知足吧大律师，能有鹿肉吃就不错了！这儿……可不是……城市里头！”

　　阿拉娜用刀将鹿皮一点点挑开，累的她额头微微冒汗，说话的声音，也因为要发力而岔着气。

　　给这种体积的动物剥皮，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来说，可是个体力活。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辛苦，相反，看着自己亲手打来的猎物去皮去角，变成一锅浓浓的肉汤，会有一种平日难以体会到的成就感。

　　在雪山中隐匿声息，同猎物展开角逐，最后吃下它们的血肉作为战利品，延续自己的生命，仿佛进入了某种伟大的循环。

　　她将鹿肉切成统一大小，一股脑儿丢进铁锅里，冒出咕嘟咕嘟的响声。

　　见她将锅盖盖上，吉米自是大为震惊，“就这么干煮啊，好歹也加点佐料嘛。我记得从店里带了点好东西出来，你等着，我去找找。”

　　“诶，别……”

　　不等阿拉娜喊住他，好动的吉米便拍了拍膝盖上的雪，在麻袋里翻找起来，瓶瓶罐罐的碰撞声，和他的絮叨声一起传了出来。吉米天生就是闲不下来的性格，让他在这儿什么都不干，坐等人齐，实在太折磨了。哪怕是找，也要找点事儿出来做。

　　“大山谷的黄桃罐头，盐腌动物内脏，巧克力棒，白兰地酒……有了，这个！”

　　他从袋子底部，拿出来几个圆滚滚的紫色洋葱，还有一捆芜菁，以及一小罐精选的海盐。

　　其实店里也有大包大包的粗盐，但吉米想着，总不至于连盐这种基本的调味品都没有，干脆就没拿。只拿了一罐海盐，权当是给他们换换口味了。哪里想到，营地的饮食，居然清淡到这种程度。

　　想来，创业团队初期，都是如此艰辛的吧。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阿拉娜将时间算的刚好，等锅里的肉差不多煮熟、煮烂了，撇去浮沫，透出一股催人食欲的纯粹肉香时，其他人也陆续回到了营地。

　　张人凤从白炬镇一路快马赶回来，饶是他一身硬功，在马上颠了那么长时间，也觉得腰酸背痛。

　　下马时，他便摆开架势，原地来了一套舒展身体的五禽戏，打得骨头嘎吱嘎吱响。一通演武后，上下通透，这才算长出一口气。

　　而前去侦查敌情的麦克和小梅，则是同乘一匹马回来的。不得不说，这里的天气，对气血已经不那么充盈的老年人，实在不算友好。尽管穿的还算厚实，麦克也已经咚得直打哆嗦，下马后，便立刻凑到营火旁，将手掌靠在火边上取暖。

　　阿拉娜递过来一杯刚煮好不久的咖啡，他拿起来便喝，似乎想用这种烫口烫心的感觉，来冲刷体内寒气。

　　“谢了，阿拉娜。”麦克冲她开口，又对不远处的吉米点了点头，“……律师。”

　　“考虑到这样的日子或许还要过很久……”吉米无比诚恳的建议道，“找个做饭的厨子吧，真的。对你们来说，营地就等于是家了，要是我每次回家，都只能吃到切片洋葱煮肉，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。”

　　“为了防止你没看出来，我和你科普一下，我们现在的地理位置，是落雪山脉，麻雀山，安娜贝尔湖旁。气温太低，湖水都冻住了，你可以在那湖面上撒开脚丫子跑。”麦克暖过了身子，又开启了怼人模式，瞪着死鱼眼，一脸平静的阴阳怪气，“这里可不比城里头，能有口吃的，就不错了。”

　　“这我当然知道，我是说……”

　　一边说着，吉米一边将那块分给他的鹿肉塞进嘴里。咀嚼两口，如他所料一般，这么点儿时间，阿拉娜又是外行，不可能把血沫去的很干净。尽管用水煮过，还加了洋葱，一样盖不下去那股腥气。

　　不过，经历了米尼旅人商店的事儿，几乎一天都没吃到东西，他也是真饿了。大口大口地咀嚼，倒显出他的好牙口来。

　　“不管是做什么，总要有点仪式感才好。”吉米咽下鹿肉，似有意犹未尽之感，“再没什么，能比吃饭更凸显仪式感了。”

　　“我倒是会煮一些炖菜，那还是我父亲带我出去打猎时，一并教给我的。”小梅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，眼里的光却又很快黯淡下去，轻声说道，“现在营地里实在缺人，我又要和麦克先生一起出门，实在腾不出手来了……”

　　“马斯顿小姐……”吉米罕见地顿了一下，来之前，他已经听说小梅经历的种种，略作纠结，也只能夸道，“对了，新发型很好看。”

　　自来到安娜贝尔湖边，扎下营地，小梅一天都没有多等，将她芝麻般墨黑的长发，直接剪断了。和阿拉娜一样，只留下干净、简洁的短发。没有刘海遮掩，脸上的爪痕清晰可见，乍一眼看去，便不像是正常人家的女孩子。

　　通过剪断头发，她已经与过去的生活，彻底做了告别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一头短尾鹿，放完血，剥了皮，本就没有多少肉。雪山是苦寒之地，自然喂不饱动物，更何况还要分给五个人吃。吃掉各自碗里那份，这顿晚餐，也就算草草结束了。

　　“你的，你的，你的……喏，这是你的，都拿好。”

　　喝了一大口咖啡，吉米终于开始办正事儿，将四人的新身份证明，从口袋中一一拿出，拍着胸脯保证道，“有了它们，你们就是持证上岗的正规赏金猎人啦！驿站马车也好，火车也罢，都可以随便坐，绝对不会被发现的。”

　　“不过，最近一段时间，还是别回新伊丽莎白州比较好。那边对你们的通缉力度，可是半点都没放松过。除了阿拉娜之外，其余三人，都已经上了通缉令。

　　吉米扳着指头，如数家珍，“马斯顿女士是800美元，老麦克？恭喜你，涨到1700美元了。还有红中老大，他们把你在两个州的悬赏金统一了，是7000美元。但不知道为什么，你们的通缉令，都只是在新伊丽莎白州流行，没有散到奥州来。”

　　“官方称呼你们为‘红中帮’……定性则是：发展和破坏潜力，都无比巨大的新兴帮派，甚至不亚于当初的杰克帮！”

第八十三章：我~全~都~要！

　　“7000美金啊，呵，涨的这么快，多半又是柴德尔在背后鼓捣。”

　　张人凤咂了咂嘴，两眼忽然冒出光亮来，奇思妙想道，“你们说，如果我去自首，然后再越狱，这7000 dollar我们是不是能平分？五个人分的话，每人到手不也有1400吗，稳赚不赔的买卖啊！”

　　“别扯了。”麦克白了他一眼，吐槽道，“像你这种七千赏金的重刑犯，根本就没有机会跑出来的。一抓到你，立刻会把你移交到联邦政府——据我所知，那玩意儿在一座独立的岛上，四面环水，还有几百个荷枪实弹的守卫。”

　　“如果是镇上警署里的临时监狱，说不准还有点机会。但我猜，给‘红中’准备的牢房，想必也和一般人不同吧。”

　　“那可未必。”张人凤自信满满地笑道，“你们还没见识过我的缩骨功呢。”

　　玩笑归玩笑，闲天扯完，就该谈谈正经业务了。

　　将杯中咖啡一口饮尽，吉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字条，递给张人凤。

　　展开一看，记录着某一个特定编号的列车，发车时间、地点、途径路线，安保人员。

　　最有趣的是，这趟火车运送的并非货物，而是一辆供柴德尔转移资金的私人专线。

　　有一部分他的私人资产，要从其他州运过来。

　　走驿站马车，花的时间太长，且太不保险了。在不同州之间，还需要进行周转，很容易出问题。

　　走列车的路线，就相对轻松多了，同时保证了私密和安全。

　　“柴德尔要在白炬镇和风吹沙开连锁银行，这笔钱，貌似就和这个有关。时间是2月9日，八天之后，火车会从花岗岩州过来。其中一条铁路，正好就在落雪山脉的山脚处，距离你们很近！”

　　“我也不知道列车里到底现金还是什么，但不管怎样，肯定是一笔不小的数字。”

　　吉米的脸色冻得通红，但他的语调里，有种掩饰不住的兴奋，这也是他人格中无可救药的部分。

　　若非如此，在刀疤村的那晚，他大可以直接推门离开，不再和这个血雨腥风的江湖扯上关系。

　　这也是他火急火燎要往山上赶的原因，这条情报是有时效性的，就这么几天，过时不候。

　　“怎么样，红中老大？干一票吧！正好作为红中帮的启动资金，说实话，除了那两块金子之外，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张过呢。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众人的神色各自有异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吉米很快就察觉到，气氛不像自己想象得那样热烈，“这个消息，来的不是时候吗？”

　　“说实话，你能这么想着我们，我很欣慰，真的。”麦克拍了拍吉米的肩膀，沉吟片刻，“问题是，我们此前并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手，所以……已经提前做了其他打算。”

　　阿拉娜冷声道，“这个营地，之前被牧狼帮的人洗劫过一回。麦克和红中在外头教我们狩猎，营地刚刚搭建好，就让这群混账钻了空子，很多吃的都被掳走了！”

　　提起这事儿，少女的脸色便不是太好看，俨然是心里头憋着股气，“所以这次，我们要从这群混蛋身上，狠狠捞回来一笔。”

　　“什么玩意儿？”吉米目瞪口呆。

　　小梅指了指不远处，那座屹立在山间坚实堡垒。纵然入夜已深，依旧灯火通明。

　　“这里原本是叛军存放军火的仓库。后来战争结束，队伍也解散了，这个地方也渐渐被人遗忘，鲜有人知。”

　　麦克掏出左轮，一边用枪油给他的爱枪做起了保养，一边说道，“大概六、七年前，有一个被狼养大的男人，在那里杀掉了二十多个来追捕他的治安官，占了军火库，从此一战成名。”

　　“越来越多的亡命徒听了他的大名，流窜到雪山上，成为他忠实的信徒，靠着叛军遗留下来的军火，武装起来。这个帮派只知道杀人劫掠，如狼一样贪婪，再加上他们的头领的神奇过去，因而得名【牧狼帮】。”

　　擦完了枪，收枪入套，老麦克的语气明显有些不一样了，“这两天，我和小丫头一直在他们的据点附近做侦查，已经大致摸清楚了他们的换防时间、行动规律。”

　　“光是近几个晚上，我们就看到了三四次马车出入。这就意味着，这个据点，有很频繁的货物交易。”

　　“从马车的车轮深浅，可以判断出货物的大概重量，应该是私酒无疑了。这条山路相对隐蔽，牧狼帮很可能是靠着贩卖私酒，来作为主要收入的。要是只要抢劫过路人，可养不起这么大一个帮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