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炉中文火
雅克终于吃痛，捂着侧腹，惊骇道，“你们这些家伙…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？！”
他顿时清醒了不少，也不再执着于复仇，正当他转动长剑，想要对敌时，一只大手，忽然从侧面伸出，“轰”的一声，直拍在面门之上！
巨大的冲击波在，他的正脸上轰炸开，将他的眼睑、眼皮，全都震得抖动起来。这一击直接砸断了他的鼻梁，也让他松开了手，任由长剑当啷一声，掉落在地上。
“伊斯塔沃死了，这不假……”
卓戈单手掐住他的脖颈，没怎么用力，便将他双腿缓缓提离地面，死死盯着他的眼睛。
“但我们都还活着。”
咔嚓一声。
他直接拧断了雅克的脖颈，将其像垃圾一样，甩到了一边去。
第七百九十六章：主的审判，终将降临
“你还好吧？”
仁将惊魂未定的莉迪亚拉起来，粗略检查了一下，除了跌跤时，被稍微锋利点的石头，撞出了些许淤青，并没有其他情况，这才松了口气，“已经没事了。”
“……”
莉迪亚平日里的工作，虽然也有一定危险性，但那种“危险”，本质都是波诡云谲的政坛风波。大多数情况下，只要远离那一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，都是安全的。平时不太会有这种仇人，提着一把大剑，要将她劈成两半。
但她也不是一般人，做了几次深呼吸后，双目紧闭，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。再睁开时，她好像已经恢复如常，只是看着仁的脸，困惑道，“等一下，我好像记得你是……”
“我曾是你父亲麾下的船员。”仁比划了一下身后的两人，“事实上，我们都是。”
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？”莉迪亚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，“营地里的其他人呢，都到哪里去了？”
“他们都转移走了，我们是最后一批，阿天听到这个废弃营地的动静，我们才赶过来的。”仁有意无意地避开了第一个问题，“简单来说吧，张的信使到了，因此来的并不止我们，还有隶属于他手下的人……他们带来了一火车的物资、弹药和武器。”
“这四千多人中，还有力气参战的，都已经被武装起来了。”
“根据信使传递回来的消息，张的军师做出判断，你们眼下的情势十分危险，战争一触即发。老麦克和那个胖小伙子聊过了，双方达成一致，立刻撤离了这里。”
“一部分人负责留下，安置老弱妇孺，另一些人则是带领队伍进城了。至少现在，不用担心张会面临火力不足的问题。”
劲爆的消息，一个接着一个，莉迪亚扶着树干，在原地怔了十几秒钟，才将发生的一切，在脑海中勉强梳理了一遍。
“这么说，你们之前是我父亲的船员……而现在……也在为张先生办事了？”
仅仅只是过了一遍，莉迪亚很快就捕捉到了，这个被他们一直刻意隐藏的重要信息。
仁的表情有些僵硬。
“他到底是谁？”
————
“咚！”
诺顿下意识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，但他看着门板，傻站了一会儿，随即又为自己的行动，感到有些可笑。
到了这个份上，关不关门。还有什么区别吗？这一扇薄薄的木门，又能挡住外面那些人多久呢？
诺顿的表情非常麻木，他也不知道，自己现在该往哪里跑。只是跟随本能，又回到了这个他最熟悉的地方，这间极尽奢华，不知投入了多少钱财雕铸出来，独属于他的宫殿。
城市已然大乱。
想想就知道，橡木城这种地方，根本不能算是一座正常的现代城市。它的地址高度保密，和外界没有产业联系，也不用生产任何东西。平时，不可能有什么人敢闯进来进来闹事，自然也就无需配备太多护卫。
张人凤的直捣黄龙，也让这座城市的最高层，彻底失去了指挥调动的能力。各自逃命都来不及，当然无法组织起像样的反击。
这扇门被敲开，也只是时间问题了。
“呼……”
诺顿深吸了一口气，颓然坐下，用发直的眼神，盯着墙壁看了好一会儿。习惯性地又拿过桌上的两个文件，签下自己的名字，好像这个动作，能让他稍微减轻一些压力。
随后他便拉开抽屉，取出了那把一直压在里面的左轮。握在手中，方知其重量。
他将子弹一发一发的压进去，因为手抖，一枚子弹从指缝间漏下。
没有人催促他，但屋外喊打喊杀的声音，却越来越近。似乎有更多人加入了这场混战中。
他从窗户里往外鬼鬼祟祟地偷窥，却见从竞技场中涌出来的许多人，手上已经拿了武器！但他们的衣服，却十分破烂，显然不是橡木城培养出来的护卫。这些衣着破烂的士兵，被不知道什么人指挥着，正在快速、有序地，接管这座城市的局势。
诺顿没有全图视野，他当然不可能知道，这些手持武器的人，这是他在几天前驱赶到山里的难民。但作为市长，他这一趟，也算是干到头了。
“哦，上帝，宽恕你的罪徒……”
他将子弹全部压进去，双目紧闭，紧咬住牙关，用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下颚。但颤抖的手指，却始终没能扣下扳机。
……
“如果我是你，我会做的干脆一点。”
突如其来的声音，吓得他肩膀一抖，回身看去，房间的角落里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老人。虽然体态看着有些衰老，但他的眼睛却炯炯有神，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倚靠着墙壁，仿佛在看一出戏剧。
“你就是老爹吗？”
看见他侧颈上的星形伤疤，诺顿联想起一些未被证实的传言，恍然大悟，进而表现出了难得的震惊，“你一直都在吗？”
对方点了点头。
“你们的作用，就是代替瓦格莱特家族，成为光照派核心的捍卫者，可你们都在做什么？Nothing！你们什么都没做！这是再严重不过的渎职，你们任由事情，发展成这样最糟糕的地步！”
“发展成怎样？”陆阿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诺顿脸上的肌肉不自觉颤动起来，他也是政治斗争的老手了，自然明白这一笑意味着什么。
这一切，仍然在塞缪尔的计划之中，而自己，却不是计划的一部分。
不在大领导的安排里，就意味着，无论过去的你做出过多少贡献，从这一刻开始，你就一条孤独的壁虎尾巴，已经被切掉了。除非你有本事，从一根尾巴，再生出一个完整的身体来，否则的话，眼瞅着就蹦跶不了几下了。
陆阿牛会出现在这里，意图再明显不过了，诺顿知道，今天要么是自己体面，要么，就是他帮自己体面。
他终于释然地笑了。
“我倒是很好奇，在这座戒严的城市里，他的肉身都逃不出去，迟早会被那个疯子抓到的。这种情况下……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？”
陆阿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。
“不过，这都无所谓了。”
“主的审判终将降临，没有谁可以逃得掉。”
“没有谁……”
他呆滞地念叨了一句，忽然抬起手，将枪管塞进嘴里，抵住了自己的上颚。
“砰！！”
第七百九十七章：未来已于此刻扎根
“师兄！！！！”
见到张人凤的刹那，长途跋涉带来的疲倦，仿佛一扫而空，狼就像是脚下安了弹簧一样，一蹦三尺高。
只听“咚”的一声，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冲了过去，一个大跳，直接撞进了张人凤怀里。顺势勾着他的后颈，旋转了一圈，才翩翩落地。这一撞实在是太结实了，若非他的下盘功夫够硬，恐怕免不了要被撞飞出去。
在此之前，张人凤和这位师妹，几乎没有过这样紧密的身体接触。这也是他第一次猝不及防地，感受到了小狼这纤细的身材下，蕴藏着怎样的野性……和爆发力。
两人能在帕拉丁宫的宫殿门前相遇，这也标志着，这座城市，已经由这支临时拉起来的队伍，完全掌控了。
张人凤并没有为难城市里的底层人民，虽然他们身处其中，但，在橡木城的生态构架里，他们和会动的工具，没有什么两样。除了角斗活动，需要用人数，来填充那座巨大的建筑，他们才会被允许观赛。
其他大多数时候，这些人甚至不能见光，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太多消息。
城市高层的官员，大大小小的，倒也抓了不少。
一看到张人凤这边手上有枪，他们立刻就比谁都老实，争先恐后地想交代情报，换回一条命。不过，这些人的情报五花八门，对此刻的张人凤而言，价值并不太大。
还有一些人，比如亨德森教授，以及泽塔，张人凤对他们的立场比较复杂。但总体来说，还是偏向友好的，同样没有为难他们。让他们待在原来的房间里，并不监视他们的行动，只是不能离开。
唯一的遗憾，是理应知道最多东西的市长诺顿，在自己的办公室里，吞枪自杀了。他的桌面上、抽屉里，倒是还残留着许多文件，同样可以作为情报的来源。
不过，张人凤也俘虏了他们的“皇帝陛下”，想必他这位幕后出资人，肚子里的东西，不可能比诺顿这个管理者要少吧。
塞缪尔·格雷夫斯。
抓他的过程异常顺利，将伊斯托万“掷出窗外”后，这位仁兄甚至都没跑出去几米远。他穿的异常华丽，在人群中自带辨识度，张人凤几乎没费什么力气，就在人群中，一把攥住了他的后领。
镀金党的党魁，光照派的首领，竟然就这样轻松地，像抓鸡一样，被自己抓了回来。
结束了。
自己和光照派，这场本以为会很漫长的博弈，竟然在顷刻之间，就落下了帷幕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。好像一直在身后紧紧追赶的怪物，突然就化作一缕青烟，消失不见了。
但……
他的脑海中，又不合时宜地，想起了天使眼的预言——再过几年，自己甚至都不会记得这个人。
他一生中，最强劲的三个敌人，都不是在这个时代出生的。
与塞缪尔的缠斗，都已经如此焦灼，那三个敌人……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货色啊？！
……
“师兄？”狼很敏锐地嗅出了张人凤情绪中的焦虑，“你怎么了，身体不舒服吗？”
“啊，没有。”张人凤赶紧深呼吸了一下，挤出笑容，不管怎么说，与同伴的久别重逢，还是值得高兴的，“你怎么也来了，塔奥那边呢？”
“塔奥正在研究一种新的技术，说是……无形的波，和声音的收录机器，什么什么的，好像又和电有关系，我也帮不上忙。提托会照顾他的，有她留下照顾，我觉得没什么问题。”
狼翠色的眸子忽闪忽闪的，在张人凤身上游移不定，轻呡了一下嘴唇，“我……我们，都非常担心你，我有点害怕。”
“傻姑娘。”张人凤轻笑道，“我你还不了解吗，没什么好担心，我什么都抗的过来。”
……
“真的吗？”另一个少女娇俏、温柔的声音，从不远处传来。
“我对此深表怀疑。”
第一眼看到她时，张人凤还怔了一下，因为她和记忆当中，穿着偏偏长裙的明媚少女，仿佛是另外一个人。
伊芙琳穿着一身爵士气息相当浓厚的服装：头顶的圆礼帽，用哑光黑天鹅绒为基底，斜扣着一枚镀金爵士乐符别针。真丝衬衫的领口，开着一个V字形，用黑色蕾丝，内衬着半掩的白皙肌肤。
一条酒红缎带系在腰间，腰部收紧，系带交叉成一个蔷薇结，尾端垂下两条流苏，随步态轻摇生辉。尤其是“短裤加长靴”的打扮，让她膝盖以上、大腿以下的部位，就这么直白地展现在众人面前。
和她以往的装扮比起来，可以说是相当大胆了。
“……这是戏服吗？”张人凤看了半天，终于意识到这点。
“我正在圣昆塔克的剧场演出，城里忽然开始戒备，将一些物资紧急装车。知道您的情况后，时间实在太紧，列车马上就要出发，我就来不及换装了。只好把接下来的表演计划，暂时往后推了一些日子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其实没关系的。”张人凤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，挠了挠头，笑道，“你继续忙你的演出就好了，这些事情，对你来说，还是太危险了。”
“……”伊芙琳的眉头微微蹙起，她将双手叠在身前，十分端庄、淑仪地，朝张人凤行了个礼，一边用有些嗔怪的语气，轻声说道，“我正在尝试古典戏剧以外，新的表演风格。”
“没有合适的观众，表演起来，也就少了一些乐趣。”
————
麦克嘴里叼着一根烟，双目眯起，远远打量着他们三个。
作为一个活了快六十年的老人，他自然是知道，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儿的。这种时候，人家小年轻聚在一起，抒发抒发情感，没什么要紧事，自己这个电灯泡，就别凑上去了。
“说起来，这一次，你的功劳算是最大的。”他摸出一支烟，递给旁边的天使眼，“要是没有你往返报信，恐怕还不会那么顺利。”
虽然眼下，也没顺利到哪里去就是了——他在心里暗暗吐槽着。
……
天使眼没有接过他的眼，只是怔怔地看着、看着。
麦克顺着他的眼神看去，无非是张人凤，小狼和伊芙琳，三人久别重逢，说说笑笑的场景。
“……哈哈。”
毫无征兆地，天使眼发出了诡异的笑声。
“怎么了？”麦克不禁眼皮一跳，一个不苟言笑、表情淡漠的人，忽然开口笑，是一件挺可怕的事，“你干嘛啊？”
“快了。”天使眼笑着说道。
“什么快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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