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持火山,西部杀穿 第414章

作者:炉中文火

  “咚———!!”

  “咚———!!”

  “咚———!!”

  “咚———!!”

  ……

  很难想象,前一秒还被逼到绝路,仅靠这一脚,便将形势彻底颠倒过来。张人凤已经有所防备,但这一脚的穿透力、力量、准确度还有速度,诸多指标,全部还是超出他的预料。他甚至都没太看清楚,陆阿牛是怎么过来的,只捕捉到了一丁点残余的影子。

  按理说,如此庞大的身躯,想要完成消力,是比较困难的。

  但此时的张人凤,已经不拘泥于完美消力的定义。他就像一枚充满弹力的弹球,每次落地之时,都让自己高高弹起,将一部分砸在地上的力道,就此化解掉。

  反正这本来无暇的平整路面,早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了,再多添上几个坑,倒也无妨。

  连着砸出十几个坑,力道卸尽,终于停了下来。

  张人凤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,一抹嘴角,同样是刺目殷红,竟然还有些眼冒金星。

  “还什么……你最强的三个敌人,都不在这个时代……去他妈的……”回想起天使眼在火车上的预言,张人凤终于忍不住骂娘了,“这一个,都已经这样了,未来还有什么妖魔鬼怪,在等着我啊!”

  抱怨归抱怨,他还是拍了拍身上的灰,试图站起来,同时,将刚刚得到的情报……准确说也不能叫情报了,那是人家自爆的信息,梳理一遍,前前后后,终于拼凑出了合理的东西。

  为什么陆阿牛始终以“老爹”自居。

  为什么他亚美莉加,只收一下干儿子、干女儿,传授他们武功,却从来没留下过,真正的子嗣?

  为什么,他对生残补缺的罗摩功,会有那样病态的执念?甚至不惜为此,和师父反目成仇?

  如果他是太监的话,很多细节,就都说得通了。

  就生理条件上来说,他不可能留下后代,认干儿子、干女儿,是朝中太监里头,常有的事情。

  在历史中,有一些朝代重用太监,给予了这一群体很大的权力,甚至让其把持朝政,一度出了许多有名的大太监。被称作“老祖宗”、“九千岁”这样称呼的,比比皆是,那他们的亲戚,都快收到重孙子辈了。

  而陆阿牛,恰好是一个,相当能打的太监。

  “这么说来,这门功法……莫非就是……”张人凤悟到了什么,难得倒吸一口冷气,喃喃道,“【葵花宝典】?!”

  “哈哈哈!!!”

  陆阿牛站在他身边,纵声大笑,以无比尖细的声音说道,“不愧是光绪一朝的武状元啊……”

  “果然懂行!”

  “?!”张人凤骤然转头,迎面而来的,却是一记快到看不真切的重拳。

  他只能勉强抬臂,护住了心口。

  “轰——————!!!”

  一拳之威,开山裂石!

  张人凤只觉得,像是被马力全开的火车,迎头撞了一下。臂膀受力,当即将他的身体夯飞出去,那墙壁、砖石、地面……这座城市的一切,都像是泡沫做的一般,华而不实,触之即溃。

  能让这个状态下的自己,都感觉到吃力,可想而知,这一拳的力道,究竟有多重。

  他的马步极稳,但双腿吃住巨力,几乎陷进了地里,一双好鞋,脚跟处硬生生被磨穿。好不容易停了下来,张人凤却是神色微变,捂住腹部,吐出一口血。

  陆阿牛不会缠丝劲。

  但葵花宝典的武功,实在太过怪异,似乎是两人合力。竟然一击打穿了他的防御,深及肺腑脏器之中,张人凤赶紧擦去血迹,运起罗摩功修复损伤,一边心急如焚。

  坏了。

  本以为练成小无相功,便是王炸了,不曾想,对方的最后几张牌,居然也凑出来一个炸,还是近乎要命的炸!

  世人常说,文无第一,武无第二,这话不假,却也助长了江湖上,为武功本身,排资论辈的风气。

  一些高深精妙的武功,尽管大多数人练习一辈子,可能连门槛都达不到,依旧会被视若神物。而一些外家功夫,什么拳、什么掌的,却容易被人看不起,认为是庄稼把式。

  在张人凤看来,并非如此。

  武学之精妙,不仅在于武学本身,更在于修行者其人。

  人人皆是不尽相同的个体,每个人的身体,是否修行这门武学,也有很大的区别。比如朱魁泷,让他强行去练气硬功,就有可能事倍功半。相反,张人凤这样的体格,如果去学大雁功,虽然有所成,但也会变得畏首畏尾,反而失去了他的优势。

  张人凤实在是想不出,有什么功法,能比葵花宝典,更加适合陆阿牛了。

  某种意义上,这门功法,简直就像是为他而生的一样。

  哪怕是资质平平之人,只要能舍弃身体的一部分,狠下心,来上一刀,修行之后,也能登堂入室,和武林高手过招。这就像是与魔鬼做交易,永久地牺牲掉,你作为人类的一部分“功能”,换取更加强大的数值。

  庸碌尚且如此。

  那么,天资聪颖,内力淳厚,外功通达,有三十多种强大内功打底子的陆阿牛……

  一旦学习《葵花宝典》,会是什么样呢?

  ————

  “轰——————!!!”

  陆阿牛猛地一挥手,将砖墙撕开,土石如雨点一般打在身上,他却浑然不觉,大踏步走了进来。

  每一步落在地上,都有如山崩地裂一般,只见他双目赤红、银发飞舞,嘴角咧起,勾勒出一个骇人至极,弧度极大的笑容。

  在这天灾一般的力量之下,他那尖锐、刺耳的嗓音,非但不显得滑稽,反而更加可怕了。

  “顺治二年,江南发了大水,我全家被淹。逃生途中,我娘被大水卷走,看都来不及看一眼,我就得接着往前跑!”

  “逃难路上,一路什么都没有……哪怕是一只蝉掉在地上,我都能从它身上,嗦出一根肉丝儿来。我饿啊,我好饿啊,我饿的吃土、吃树皮、吃草根,什么都吃,好不容易才活下来……”

  “为了几文钱,我爹……把我卖了,卖给了官府的人,他们让我进宫去当太监!”

  “那一刀……疼啊……有多疼,我不记得了,只是很疼很疼……你刚刚问我,为什么?”

  “我现在告诉你……”

  “那是我的亲爹,我的亲爹啊!怎么样?他为了几文钱,可以把他的亲儿子给卖了……谁都会背叛我!谁都可以背叛我?!只有银子,只有铜钱,只有钞票,它们不会背叛我!”

  陆阿牛从破烂的口袋里,摸出几美分的硬币,尖声道,“等我有朝一日,肩不能提,手不能扛了……我靠谁啊?!谁最亲啊!”

  “我只有……只有靠它们!”

  “咚————!!!!”

  曲起手指,猛地一弹!

  硬币化作一道虚影,直奔张人凤的脑袋而来!

第八百六十章:短刀切腹,长刀归介错人

  “面——!”

  “啪!!”

  木剑迎头劈过来,在仁的脑袋上,留下重重一击。尽管父亲留手,不至于直接就昏过去,却也足够让他眼冒金星了。那时候的道场,可没有什么护具,挨打就是实实在在的脑袋上来一下。即便是亲生父亲,该下手时,也不带犹豫的。

  仁被打的跌坐在地,下意识就松开手,木剑从手中滑落,立刻又在手臂上,狠狠地挨了一下。

  “胴——!!”父亲拖长了音调,高声喊道,“任何时候,都不允许武器离手!只要武器还在,敌人就没有完全击败你。哪怕用牙咬,你也得把刀,给我咬住了!”

  “这样……根本就不公平……”仁捂着被连击的胳膊,嘴上抱怨着,但还是捡起木刀,看向眼前的男人,勉强摆出不成样子的架势,一触即溃,“您是一个成年男人,我却只有十二岁。您的块头大,力量就大,我再怎么挥剑,也动摇不了您的架势啊!”

  “仁。”父亲平静地说道,“你真的想成为武士吗?”

  “想!”仁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
  “假使有一天,你腰上挎着真刀,和别人交手。那个人的体格、力量、技巧,所有一切,都在你之上……别用那种眼神看我,如果你真的打算做武士,那么这几乎是肯定会发生的事,只不过早晚罢了。”

  “那个时候,别人会因为这些客观原因,放你一马吗?”

  “……”

  仁虽然还很年轻,也算不上聪明,但他的小脑瓜里,还是迅速转出了答案。

  “父亲,遇到这种情况,该怎么办呢?”

  “呵,还没有学会走,你就想学跳,学跑了,野心倒是不小啊。”父亲呵呵一笑,踱出几步,拿木剑在手中耍了个剑花,沉声道,“力量、速度、精准度,在剑道的世界里,这些就是一切。综合素质更强的一方,通常来说,一定能战胜弱的那一方。”

  “想要以弱胜强,必须想办法抓住,那极度短暂的窗口期。”

  “窗口……期?”仁听得半懂不懂。

  “力量再大,经验再深厚,剑术再高明,你的对手也是人。是人就会犯错,就会失误,你要抓住他们失误,就是这么简单。”

  “听着可一点都不简单啊。”仁嘟囔道,“既然已经是高手了,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呢?”

  ……

  父亲看着他,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  “这个嘛……”

  “也就要看你,如何取舍了。”

  ————

  父亲已经离去许久,但仁却越来越敬佩他了,在那许久之前,他竟然就找到了如此精准的词语。

  取舍。

  是啊,取舍。

  弱者想要扳倒强者,怎么可能,不做任何取舍呢?!

  ……

  “当!”

  一个标准的前突,刀刃相抵,将仁撞退了好几步。他的架势越来越不济,眨眼频繁,面部表情相当紧绷,偶尔还有抽搐。

  草屋刈正杀人无数,对这种表情,简直再熟悉不过了——这是看见死神的表情。

  打斗到这个阶段的武士,往往已经意识到了,“剑神”二字的含金量。他们和自己的差距,不是任何东西可以弥补的。死神已然在向他们招手,每过一招,都像是在和祂玩游戏。也许,就是下一招,亦或是下下一招……刀光一闪,人头落地。

  “十招……不,五招,不出五招,就该结束了。”

  他自然是不可能让仁死的,这样的话,差事办的,就不够漂亮。必须要让忌惮战鬼的人,亲手把刀子送入其心脏,方才了却这一桩心事。

  “当!”

  “当!”

  “当!”

  连续三招撩斩,仁已经显露败相,连连后退,终于将自己逼到了墙角。他咬紧牙关,做出赌徒把最后一点老本赔光之前,奋力一搏的狠样。猛地上前,提刀便刺!

  “叮——!!”

  两人的身形,在一瞬间交错而过。

  他的背部,毫无保留地,暴露在了草屋刈正眼前,简直是空门大开,对一个剑士而言,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。

  “嗤!!”

  寒光从背部刺入,为了保留仁的性命,草屋刈正没有刺他的心脏,而是捅向他的右侧肾脏。

  刀身稳稳没入其中。

  “哼,什么‘战鬼’,不过如此。”——草屋刈正很想撂下一句这样的嘲讽作为收尾,但刚一张口,嘴唇的颤抖,却让他自己都觉得惊愕。舌头好像僵住了,黏在口腔里,半个字都蹦不出来。

  怎会如此?

  ……

  “哼,什么‘剑神……’”

  仁以略微颤抖的声音说道,“不过如此!”

  他没有张人凤刀枪不入的功夫,后腰之处,确确实实挨了一剑,因而只能将上半身勉强转过来。那眼神中,方才的怯懦不定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,则是凶狠、坚毅,活脱脱一匹负伤的狼。

  其右手,仍然握着家传武士刀。

  但他的左手上,却死死攥着那把胁差,反手握住,将其刺入了自己致命的下腹处!

  “呃……”

  草屋刈正的瞳孔略微放大,吐出一个音节。

  没有气硬功,没有罗摩功,“以伤换伤”这一战略,开始展现出,它真正意义上的残忍,和伟大。仁就是在赌,赌草屋刈正还要留着自己的一条命,拿去给伊藤博文邀功,不会刺向他的要害处。

  他赌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