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炉中文火
“Golden Knife?”阿拉娜好奇道,“谁啊,这么奢侈?”
“一个姓王的猛人……没事,我有思路了,只是细节还需要完善一下。”张人凤喜不自禁,因为他已经提前嗅到了愉悦的气息。
所谓做局,意味着你已经掌握了对手未曾掌握的信息。要在信息层面,做到碾压性质的胜利,才能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。
真正优秀的计策,往往都是灵光一现,就那么两三秒时间,其实就足够定下来了。剩余的,就是根据实际情况,不断增减、修改细节。
“你又开始了是吧……”麦克叹了口气,这就和当初在刀疤村,为了快速见到图库,在酒馆里大闹一样,都是张人凤的突发奇想,“保险起见,我姑且问一下,这次胜算有几成啊?”
张人凤比了个“三”的手势。
“三成?”小梅的语气有些惊讶,小声道,“红中先生,三成的话,会不会有点……”
“我……去睡会儿。”张人凤却没再说什么,兀自起身,嘴角挂着一抹俨然大局在握的笑容,“你们帮我盯着。”
————
堡垒,宽阔的大厅中,伊戈正结结巴巴地复述着,这些空碗的由来。大体就是桑铎一众人,是如何逼迫自己在夜半时分煮了炖汤,从大锅里盛了一部分给他们吃,他还顺便把张人凤吃掉的那碗,也加了进去,反正这帮人没日没夜地吃,多一碗少一碗,也看不出来。
桑铎等人站在一旁,听着伊戈对自己的供述,神情中满是不屑,俨然没有将其当回事。
直到该说的说完,牧狼人微微点头,将那双原本就狭长的眼眸,再度眯起来。
“吼……”
与此同时,野兽发出充满威胁性的低吼声,从厅堂正门传来。却见一匹体格矫健、毛发灰亮的的狼,从大开的正门缓步踱入。它的身形微微低伏着,摆出身体前压的姿势,有意亮出爪和牙,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,一口咬断他们的颈椎。
没见过世面的小弟们,当即就怂了,恢复了立正的姿势。面对充满野性的野生动物,大部分的第一反应,就是扭头就跑。这么近的距离,哪怕是手里有枪,也有很大概率,会被野狼极限一换一给咬死。
然而,也有像桑铎这样,跟在他身边久了的老员工,对此并无多少惧怕,只是耸了耸肩,露出冷笑。同样的把戏,玩一次、玩两次,会觉得震撼,但如果见的多了,无非也就那么回事。
作为第一批跟随牧狼人的老成员,桑铎自然没把这种威吓放在眼里。
他摇了摇头,只是笑道,“老大,不是吧?无非是吃饭吃的早了一点,这你都要管吗?这未免也太……”
“嗷——!!”
灰狼毫无征兆地扑上来,给他脸上来了一爪,爪子有意避开了他的眼睛、鼻子,只在侧脸上留下几道带着鲜血的爪痕。桑铎被扑到地上,惨叫一声,下意识捂住了侧脸,但那灰狼却没有继续咬,而是靠近过来,用张开的狼嘴靠近他的脖颈。
炽热腥臭的吐息,喷到他的皮肤上,让他下意识地佝偻起身形。
火辣辣的刺痛感从脸上传来,那狼吻就贴在肌肤表面,随时会一口咬下去,更是让他真正认清了自己的处境。
“我说过……不止一次……我们是一个整体!是狼群!”牧狼人的声音,依旧是如此尖锐可怖,他的身形低伏下来,如同一只困在人身体里的豺狼,眼睛里迸出幽绿的光,“你知道……在狼群里,敢先于头狼挑选食物的狼,会是什么下场吗?”
“会被咬死。”
第八十九章:单刀赴会(西部限定版)还悬赏·16
“等一下,老大、老大,我错了!”
这个时候不认怂,那这张嘴长着,也就没什么作用了。桑铎脑子再不好使,现在也明白了:牧狼人并不在意他什么时候吃的早饭,他在意的,是自己带着众多小弟一起,违反了他定下来的规则。
这个行为,严重挑衅了他作为“狼王”的权威。
而眼下这一出,就是要在人前,把丢失的尊严找回来,如果自己再不服软,搞不好他真会让这头畜牲一口咬死自己。
“我只是一时嘴馋,昨天出了那种事情,就和兄弟们多喝了几杯。喝得太多,脑子就懵了……都是这个半人!是他问我,要不要弄点炖汤来解酒,我想着清醒点,才变成这样的!”
突然被扯进来,伊戈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,但他也没有站出来反驳,默默接受了这种说法。
“呜……”
那狼嗅了嗅他的脖颈,好像确认他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思,这才收拢嘴脸,缓缓走到牧狼人身边,蹲伏下来,用那双绿油油的眼睛扫视众人。分明是一头野兽,却像是有了人的神智一般,让众人纷纷低下头,不敢与之对视。
“在狼的族群里,有狼的规矩。头狼,拥有绝对的话语权!”牧狼人扯着嘶哑的声音,面向众人,发出了警告和通牒,“谁再违背我的命令,自作主张,会有什么下场,我就不再赘述了。规矩就是规矩,这样的事情,绝不允许再有下次发生!”
桑铎捂着脸上被抓伤的位置,连连点头,心中的怨怼却如烈火烹油,烧得劈啪作响。
正值此时,一个在外放哨的小弟一路快跑,险些被门槛给绊了一跤。刚进门,看到盘踞在牧狼人身边的灰狼,就把他吓了个激灵。
“怎么了?”
“老大,出……出事了,外头来了一个人,说是要见你,还说……”他咽了口口水,下意识后退两步,好像生怕坏消息出口,那狼凶性大发,一口把自己给咬死,“米尼旅人商店的事,他全权负责。”
此言一出,宛若滚油进沸水,人群顷刻间变得空前沸腾!惊讶、愤怒、不敢置信,各种情绪都有。
对于牧狼帮来说,这几乎是一个耻辱性的地点——不仅让肥羊从嘴边溜走,还白白赔上了五个成员。迄今为止,维克多的尸体都还没找到。他们也尝试过追踪痕迹,但大雪几乎将一切都掩盖住了了,车轮印、马蹄印,所有有价值的线索,都被细雪埋葬。
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呢,突然冒出来一个宣称对此事负责的,众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,纷纷请缨。
“他妈的,正愁找不到他,还自己送上门来了?找死!”
“把那家伙剥光衣服,丢去喂狼!”
“让我一刀一刀剁了他!”
……
群情激愤,牧狼人的语调却不见有任何变化,只是死死盯着前来报信的小弟,“除了这个呢,还说了什么其他的?比如他叫什么,混哪里的?”
“他说,见到他之后,自然就会明白了,其他的就……”
“老大,这摆明了是在挑衅我们啊!”桑铎不顾脸上的伤口,抹了把脸,起身说道,“被他杀的,可是牧狼帮自己的兄弟,如果人人都能像他这样,杀了我们的人,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,传出去之后,牧狼帮还怎么混!谁还会像现在这样害怕、尊敬我们?”
“所以,我认为必须得杀了他!而且不是一般的杀,要让他死得无比痛苦,让他临死前的尖叫,传遍整座麻雀山,传到所有观望者的耳朵里!只有这样,我们才……”
“吼——!!”
灰狼忽然龇出牙齿,压低声音,对着他低吼一声,也将他的后半句话打断在喉咙里。
某种意义上,它就是牧狼人的化身,替他表达一些不能轻易表达的内心想法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淡淡的四个字,就像一盆冷水,将复仇的热火浇灭,只剩下一缕嘶嘶作响的白气,“备马!”
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厅室,灰狼也从窗户,轻巧地跃了出去。
而这一次,队伍开始出现松动:有几个人毫不犹豫地跟上去,也有一些人留在原地,看着侧脸被抓伤的桑铎,脸上尽显不忿之色,似乎在等他说些什么。
从人数上看,差不多是一半一半。
“桑铎,你的脸……”
“没事,不深,只是皮外伤。一会儿缠个纱布,再压点冰坨子,很快就结上了。”桑铎往地上淬了一口,“行了,都别愣着,赶紧骑马去吧。再忤逆他,指不定会怎么样呢。”
“你怎么说也跟了他几年了,提前吃了口早饭,就受到这种对待。”手下的小弟愤愤不平,“我刚刚在一旁,都看不下去了!”
“是吗?”桑铎冷笑着反问,“那你怎么没帮我开枪,打死那头畜牲?”
“……”小弟自觉马屁拍到了马腿上,顿时闭住了,不发一言。
“都把嘴脸收拾收拾,还不到时候。”桑铎阴恻恻地重复道,“还不到时候。”
————
空旷的雪原之上,两方人马相互对峙。
簇在一起的牧狼帮,与形单影只的红中帮,形成了鲜明的人数对比。这一次,他们没有一边模仿狼嚎一边登场,可能是牧狼人自己也觉得,从自家领地出来,还要一路上这么嚎叫,实在是太傻*了。
“是你……我就知道,这一切都是你干的!”
桑铎一眼便认出,这是与那三只肥羊同乘一辆马车的黄种人!当即牙关紧咬、愤恨至极!
情绪一激动,脸上缠着的绷带又脱开了,鲜血绷带另一侧渗了出来,滴落在皑皑雪地上。
尽管如此,见一旁的牧狼人毫无动作,他也只能干瞪眼,恶狠狠地盯着他看。
“好久不见,你是叫‘桑铎’,对吧。”身处敌阵中心,张人凤单刀赴会,全无惧色,甚至还当着他面大放嘲讽,笑道,“你的脸没事吧?要不下山去医院看看吧,我见过有个人,被疯狗抓了一下,没几个月就病死了。”
敌人的突如其来的关心,反而如轻语一般,撕破了他最后的脸面。
“啊——!!”
怒喝一声,桑铎掏出枪来,按下撞针,怒不可遏,“让我一枪崩了他,老大!你让我一枪崩了他!”
“你看,又急。”张人凤坐在马上,嬉皮笑脸地看着他,如同在看小丑表演。
都已经这样骑脸挑衅了,牧狼人仍没有表露出进攻意图,而是半眯起眼睛,用视觉和嗅觉,仔仔细细地观察他。
这次不是在马车里了,面对面,每一个细节,都能尽收眼底。
他倒是看仔细了,只是桑铎方才的愤怒、表态,都像陶瓷一样,摔碎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搁那儿举了半天枪,最终只是悻悻放下,这让他脸上如火烧一般痛,也不知是不是那狼爪痕闹的。
“……红中。”
沉默良久,牧狼人终于开口道,眼神冷冽,神态如同一头敏锐的老狼,“就是你吧?”
“正是在下。”
枣红战马的马背上,张人凤抱起双拳,眼皮微微耷拉着,左手为掌、右手为拳,行了个在他们看来,颇具威风的礼,“久仰了!”
第九十章:此乃瞒天过海之计(还悬赏·17)
一听红中的名头,有几个人便露出错愕神情,脸色微变。
人心的浮动,会很好地体现在马身上,一迟疑,马立刻就能通过缰绳感觉到,四只蹄子也开始乱蹦跶。于是,这支庞大的队伍,也开始出现隐约的躁动乱象。
对不明真相的围观者而言,红中几乎不能算人,更像是一个都市传说。
白炬镇,风吹沙,刀疤村,所到之处,寸草不生。而且一般人他还看不上,要杀就杀那有名有姓的——科林·柴德尔,柴德尔家族的次子;马克·杜林,风吹沙镇上的警长;图库·佐拉埃尔,以及整个刀疤村的怒雷帮成员;还有白炬镇的诺德林家族,上下五代,全部杀完。
如果将红中登场以来犯下的所有事情总结一下,会很惊恐地发现,很难总结出他杀人的准则。他要杀就动手了,管你黑道白道,只要触碰到他的底线,就是一个字。
死!
迄今为止,有关红中的情报少得可怜,动机、来历、年龄,一概不知。只知道他会在杀人后,留下一个小木牌,上面刻着一枚四四方方的图案。两州的警署都在极力研究这个图案的含义,最终无果,有关这个神秘杀手,仍然是一片谜团。
没人喜欢不按规矩出牌的人,无论黑道白道,都是如此。
当这个不按规则出牌的家伙,偏偏还拥有掀桌子的能力时,就是最让人忌惮的。
“需要我证明给你看吗?”张人凤坐在马鞍上,老神在在地问道。
“……不必,我看得清你。”牧狼人紧了紧缰绳,拽住身下的马匹,声音阴沉无比,“你杀了我的人,总要给个说法。”
“他们坏了规矩。”张人凤的语气很平淡,对他来说,好像压根不是杀了五个人,而是踩死了五只虫子,“他们为了做局,先杀了米尼旅人商店的那对夫妻。那家商店,是道上默认的几个‘安全点’之一。”
“出门在外,尤其是在雪山上,天气变幻莫测。谁还没遇到个马高镫短、无处安身的窘迫时候。所谓安全点,就是派这个用处的,稍微上点档次的人,都不会去碰经营安全点的人,但他们碰了……”
张人凤的脸色阴沉下来,笑容也变得有些压抑,似乎杀了这五个始作俑者,仍不够他解恨似的。
“你的手下不懂规矩,我就代你,教育教育他们喽。”
像牧狼人这样的老江湖一听就知道,这话一抛出来,除了拉仇恨,是没有其他用处的。红中想激怒自己——意识到这一点后,他反而变得越发谨慎起来。
一个能从两州治安官、骑警、平克顿侦探和赏金猎人组成的包围圈中,平安脱身的人,会是傻子吗?
动动脑子就知道,答案必然是否定的。
那么,他的挑衅意图就很明显了,是打算诱使自己这边先动手。这么一来,他再反击,便成了顺理成章之事,谁都没法多说半句。偏偏手底下的小弟们,都格外吃这招,被撩拨几句,当即都气的牙关紧咬,十几把枪瞬间拔出来,指着对面。
“够了,住手——!!”
捕捉到张人凤嘴角扬起的笑容,牧狼人厉声喝道。
众人看向他,嘴巴微微张开,欲言又止,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。
“没听见吗?把枪收起来,要杀他,也不在这一时了!”见无人听令,牧狼人的声音压得更低,喉咙里迸出几分野兽的低吼声。
这下,所有人都乖乖照做了,只是收枪的声音稀稀落落,不怎么整齐。
“人,你已经杀了,为何还要登门拜访?”牧狼人的眼睛忽然瞪大,死死盯着他,“就为了来羞辱我们吗?如果是的话,你可就来错地方了……没人可以在羞辱狼群后,还能活着回去!”
这话多少就有点提气了,原本精神不振的小弟们,也很配合地仰起脖子,嚎了一通,尽显野性,以表现自己是真正的“狼群”。
不过,张人凤注意到,也有几个人没张嘴。
桑铎就是其中一个,他们混在队伍中间,眼神冷漠,不知在思考着什么。
“哈哈哈哈~~!瞧你这话说的,格局就小了嘛。”张人凤耸了耸肩,一脸无辜的笑容,“继续这样,站在大风大雪里谈,未免有点不讲究吧?”
“你就是颗定时炸弹,红中!嘶……嘶……嘶!等引线烧完,就会爆炸,我不会把炸弹请进屋子里的。”牧狼人冷声道,“不如你快点把话说完,该去哪里就去哪里,或者随便再去什么地方大开杀戒,我不在乎。”
……
“这是你的损失,牧狼人,我想说的很简单……米尼旅人商店里发生的一切,并不全是私人恩怨。我拿了人家的钱,就要把活儿干好。”
短暂的沉默后,张人凤表现出一副特别无所谓的样子,“我是梅斯维德家族的人。”
————
当然了,这是扯淡,张人凤和梅斯维德家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。在来这里之前,他甚至不知道即将和柴德尔合开银行的家族,到底叫啥名字,但这不妨碍他一脸义正言词地扯谎。
有些人撒谎,反应会特别明显,脸孔泛红,眨眼频率变高,眼神乱飘,前言不搭后语,一眼就会被看出来。但也有人,天生就是大心脏,可以面不改色地说谎骗人。其实这玩意儿吧,主打的就是一个信念感,只要信念感到位了,怎么扯淡怎么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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