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持火山，西部杀穿 第440章

　　“这么厉害？”张人凤好奇道，“那他……眼下是什么境界了？”

　　“你刚刚不是说，有朝一日，人可以飞到月亮上山嘛？”朱魁泷面色微变，沉声道，“你的这位好儿子，已经做到了一半。”

第九百零七章：无声

　　“娘，时候不早了，您早点歇息吧。”张福临在母亲的房门面前小驻片刻，开口道，“我也去睡了。”

　　晨昏问安，也算是老一辈的规矩了，张福临成长途中，每一天，都活在类似的规矩里，早已养成了习惯。寻常时候，母亲都会回他一两句，然而这一次，母亲房门里却没有传来半点声音，他也就像一块木石般，定在门前不动。

　　“……福临，你进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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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秋芸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，心中暗暗叹气。

　　众人都说她是老天赐福，才有这么一个懂分寸、知进退的好儿子，待人载物颇懂礼数，十分周全，甚至就连小狼也羡慕她。

　　但正所谓，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，只是当着旁人的面，不好说破罢了。如果可以，她其实希望，张福临不要那么“懂事”，因为他的懂事，本质上，是在陌生环境下，一种力求自保的表现。

　　干爹干娘固然待他很好，但终归是框在一层规矩之下。

　　有时候，张福临还挺羡慕朱平安的，这小子天生的自来熟，在他眼里，张人凤和小狼，就和他的亲爹亲娘差不多，只不过常年在海外不回来而已。一回来，他甚至敢直接抱上去……就连他自己这个亲儿子，都从未和张人凤拥抱过。

　　长此以往，这种表现，也随着他的成长，氪刻入了他的骨血中，渐渐养成了他谨小慎微，喜欢察言观色的性格。

　　哪怕是现在，灯光之下，面对着血缘亲人，张福临还是时不时瞥一眼，根据自己的表情，来决定接下来要说些什么。

　　“多的就不说了，娘就问你一件事……”

　　“你想不想和你爹一起，去西洋待一段时间？”

　　“不想。”张福临全然没有思考，直接给出了回答，“我不会说西洋语言，对那里也没有兴趣。”

　　“那你刚才，听你爹讲那些西洋物件，还听得那么认真？”秋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，“至于语言嘛，娘是年纪大了，还没有文化，所以学起来吃力。但你不一样啊，你才十五岁，正是学习的大好年纪。而且之前，你不是还读过几年私塾嘛？”

　　“我……”张福临的表情有些迟疑，分辨道，“不过是许久没见到爹，处不到几日，便要分别，便想多听他说几句话。”

　　“对啊。”秋芸笑着说道，“跟他一起回去，不就可以多听他说话了吗，何必这样苦兮兮地等他回来？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张福临闭口不言。

　　“你把你爹带给你的那些洋枪，拆了装、装了拆，有些都碎成一些零件了，是也不是？”

　　“我的确是对西洋国度，有那么一点兴趣，可是，娘亲……”张福临终于说出了真实想法，苦恼道，“我若不在的话，你岂不是……就剩下一个人了，这可怎么是好？”

　　“这叫什么话，不是还有你干爹、干娘他们吗。特别是你干娘，多可爱一妹子啊，有她在，保准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。”秋芸掩嘴轻笑，“再者说，你又不是一去就不回来了，我也还没有老到，床榻前离不开人的地步呢。”

　　“读万卷书，不如行万里路，出去远游一番，见见不同国家的世面，又有什么不可的呢。”

　　“可是……”

　　张福临仍有些纠结，“在席间，我已经拒绝了爹的邀请，这会儿又反悔，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处事操切，为人反复多变？”

　　“你又在胡思乱想！”秋芸有些生气，曲起手指，敲了一下他的脑门，“他是你亲爹，又不是外人。更何况，你亲爹是何等的英雄人物，怎么会如此小肚鸡肠呢？”

　　“你若连亲爹、亲娘，都不能托付，天下之大，还能仰仗谁呢？”她叹了口气，对自己儿子的心思缜密，感到既欣慰，又无奈，只好说道，“如果你觉得不妥，那就娘亲替你，去和你爹说。”

　　“不敢操劳娘亲。”

　　张福临沉吟片刻，咬了一下嘴唇，仿佛下定决心一般，“孩儿自己去找爹说。”

　　“这才对嘛。”秋芸满意地点了点头，“你也该多和你爹说说话，慢慢就会了解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。”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话虽如此，内耗习惯的人，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的。

　　他在父亲的房门前站定，四下转悠，仔细斟酌每一句话，每一个语气词，甚至每一个停顿。

　　力求将这场父子对话，尽力地做到圆满。

　　“爹，我有件事想和你说，我想了想，还是希望能和您，一起去西洋国家，希望您……”

　　“不行，太突然了。”

　　“父亲，我仔细考虑过了，关于留洋一事……”

　　“不行，这样太强硬了，态度不好。”

　　“方才席间，一时太过仓促，我没有考虑好。回房间之后，我重新想了一下，又觉得应该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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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咔哒”一声。

　　张福临在门前转悠了好一阵，却听到一声轻响，木门从内打开。

　　“？？！”

　　强大气势扑面而来，张福临顿时寒毛倒竖，本能地后退了一步，仅存的理智告诉他，这里面住的是他亲爹。尽管身体的每一处都已经在惊叫，让他赶紧施展轻功逃命，但他还是强行勒住了脚步。

　　好在，这如同飞来山峰倾轧而下的气场，顷刻之间，便消弭于无形了。

　　“……福临？”张人凤面露惊愕之色，神情无比吃惊，“你……你什么时候来的？”

　　“额，爹，我……我打扰到您休息了。”张福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，下意识的就道歉，“夜晚深沉，我……”

　　“啪！”

　　张人凤扣住他的手腕，全无一丝笑意，神色无比认真。

　　“你在外面，站了多久？”

　　“大概有个……几分钟，左右吧？”

　　“几分钟。”

　　张人凤喃喃道，“一个十五岁的大小伙子，正是身强体健之时，心跳大若擂鼓一般，我竟然……完全没有觉察到……”

　　他闭上双眼，感知张福临的脉象，仿佛无根飞絮，随风飘摇，需要他屏息凝神，才能捕捉到一二。

　　“好好好，福临。”张人凤睁开眼，面带笑容，仿佛看到一块绝世璞玉一般，甚至有些兴奋，“你愿不愿意，和爹一起去西洋？就去几个月，见见世面，爹再给你的大雁功，好好归置一下……”

　　“我愿去！”

　　这一次，张福临终于抓住了机会，赶紧点头，应承了下来。

第九百零八章：查克·伦敦德里

　　“你到底行不行啊？”

　　安洁罗娜弯着腰，娇声催促着。这大概还是她头回干这种溜门撬锁的事儿，过度紧张，因而死盯着锁眼，全然没有注意到，自己几乎是紧靠在少年身上，肩肘相抵，贴的严严实实。

　　“嘘……你安静点儿，别让我分心。这东西本来就细，不好操作，断在里面就拿不出来了。”

　　张红炉蹲在门前，手中支着两根开锁器，鼓捣着锁眼，一边吓唬她，“等到明天早上，他们就是再蠢，也会察觉到有人来过，会开启大搜查的。到时候我被抓了，第一个把你供出来。”

　　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安洁罗娜也不清楚当地的门道，言语之间，真的被吓住了，一想到要去坐牢，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，小声嘟囔道，“好嘛，我不吵就是了，你快一点……”

　　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，在门撬开前的一段时间，是最慌的。

　　此时此刻，夜半三更，两人正结伴而行，在伦敦德里购物中心内部的核心楼层，文件储藏室前蹲着。这里是整个购物中心，相当重要的位置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，都有专人巡逻。

　　按道理，这种守备森严的地方，安洁罗娜是不可能进来的。

　　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，拜托了那个住在马厩木棚里的神奇少年，谁知对方竟然真的拍拍胸脯，表示这事儿“全在他身上”。

　　张红炉就像个熟门熟路的当地人一样，带着她七弯八绕，从一处闭不严实的后门，一路溜了进来。偌大一个擅长，巡逻的人再多，也总会有盲区，他们就在盲区中一路穿梭，来到了这里。

　　而现在，一扇紧闭的大门横在眼前，张红炉拿出开锁器，在锁眼上自顾自地鼓捣起来。

　　偏偏就是这几十秒功夫，时远时近的灯光、脚步声，仿佛就在耳边游荡。这里的木质地板并不隔音，楼上楼下，很容易就传来吱呀之声，让少女恍若惊弓之鸟一般。

　　几十秒的煎熬后，传来的“嘎吱”一声，简直如同天堂门扉打开，她甚至比张红炉还急不可耐，推门就进。

　　“真古怪。”张红炉不紧不慢地走进来，把门带上，揶揄道，“就这么薄薄的一扇门，关上之后，好像一下子就安心了。”

　　“要……要你多嘴……”安洁罗娜没好气地损了他一句，取出准备好的电气灯，将灯光调整到最低微的那一档，“不过，还是谢谢你帮我。说好的报酬，等我的任务完成之后，我会如数支付给你的。”

　　“你有那么些钱吗？”

　　张红炉四下打量，竟然拖了张椅子过来，凳子腿在木头地板上一路拖行，嘎吱作响，吓得安洁罗娜面色大变，赶紧朝他做个噤声手势。

　　“嘘———！！你干嘛，非要把人引过来嘛？！”

　　她没好气地白了张红炉一眼，警告过后，见他将凳腿提离地面，总算不发出声音了，语气也随即缓和下来，“我身上……没带着那么多现钱，但是有一张不记名债券，你拿了之后，去风吹沙的银行，就能兑成钱了。”

　　“诶~~~是这样啊。”

　　张红炉坐在椅子上，翘起二郎腿，分明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，灯光投射出他的影子，偏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。就差摸根香烟出来，再用影鞋底划根火柴，在少女面前吞云吐雾了。

　　好在，他终究没有染上这类习惯，只是靠在椅背上，半眯着眼，看着在微弱灯光中，开始一个个抽屉拉开，翻找什么的安洁罗娜。

　　“那如果我说，我不想要钱呢？”

　　“……哈？”安洁罗娜百忙之中，抽空白了他一眼，“那你想要什么？”

　　“秘密。”张红炉竖起一根手指，魅魔一般的面孔上，浮现出神秘莫测的笑容，“我和你说过的吧，我是一个冒险家，生平最喜欢的，就是和那些刺激的事情打交道了。”

　　“要不然的话，我干嘛吃力不讨好地，来帮你做这种，可能要坐牢的事情呢？”

　　“可是……这件事，对你这样的外人来说，实在有点太……太大了。”安洁罗娜停下了手头动作，纠结道，“我可以不可以，只告诉你一些，可以告诉你的事情，这样，你也不用牵扯的太深。”

　　“不。”

　　张红炉笑着拒绝了她，“你忘了吗，我是冒险家啊，冒险冒险，要是一点风险没有，还有什么意思呢？”

　　“要听，我就要听百分之百的真相，不能掺一丝一毫的水分。”

　　“你愿意吗？”

　　黑色的眼眸中，仿佛有一片浮沉不定的海，随着风浪翻腾着，深不见底。与他对视之时，便像是一头扎入海中，只能在海藻、漩涡，和一个个浪头之间，寻找那一点微末的光点。

　　安洁罗娜咽了口口水，纠结再三，天人交战许久，还是松了口。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“你知道【圣芙洛伦亲基金会】嘛？是成立于北方的一个经济组织，名义上是基金会，实际上，承揽这一些……不太能为人道的工作。”

　　安洁罗娜一心二用，翻找着资料上的文字，一面轻声解释道，“我是基金会里，一名微不足道的探员。”

　　“大概半个月前，基金会追踪到，有一些来源不明的现金流，分别以不同名义，从北方的上层圈子里，泄露了出去。基金会里的同僚，立刻开始追踪这几笔现金的去向。”

　　“加总在一起，金额之多，已经有数十万之巨，不仅如此，这些现金流的最终走向，让我们感到很震惊……”

　　“风吹沙？”张红炉自然猜出了她的来意，“你确定，是北方人干的？他们把钱运到这座城镇上？”

　　“这是基金会高层做出的判断，想来，应该不会有错。”安洁罗娜眉头紧蹙，一面翻阅着货物进出的记录，一边开口道，“风吹沙，这座城镇的一切经济活动，最后的最后，都可以归集到一个人身上。”

　　“查克·伦敦德里。”

　　安洁罗娜抬起头，看向悬挂在墙壁上的相片。

　　风吹沙市长，也是这座购物中心的创始人，查克·伦敦德里。

　　“我们调出了这个人的档案，仔细研究之后，发现了诸多可疑之处。他们一家的创业经历，回头看来，简直像坐火箭一样，我的老师怀疑……”

　　“这个市长，可能是三元集团，推出来的傀儡。”

第九百零九章：发财

　　“他的家庭状况，已经无可考证，但是，至少在14年前，伦敦德里一家，只是风吹沙镇子上，经营着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。”

　　“就像每一座西部边陲小镇上，都会有的杂货铺，卖一些便宜酒、便宜糖，还有日常生活中，还有许多便宜的日用品。”

　　“来买东西的，也都是这座城镇上的人，自然不可能定价抬太高，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。一个月下来，盈亏勉强能达到平衡，只能积攒下一些微薄收入而已。”

　　“可是，就在1880年前后，三元集团在新伊丽莎白州的石油精炼业务，进一步深入开拓的时候，忽然有一笔巨量资金，注入到了这个平平无奇的杂货铺。从此之后，这座城镇的经济活动，变得越发频繁。”

　　“小小的杂货铺，也在一次次升级后，变成了现在的伦敦德里购物中心。每天都会有巨量的货物，通过铁路，运送到这座城市。如果说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……”

　　“你是怀疑，查克有问题？”张红炉笑的如沐春风，“他收了北方人的钱吗？”

　　“我只是说，有这个可能而已……在风吹沙，想要不动声色地处理掉那么庞大的现金流，也只有他了。”安洁罗娜一边翻阅着近几个月的账目往来，一边说道，“频繁的经济活动，固然可以推动地方的经济效益，也可能成为灰色产业的遮羞布。”

　　“真是那样的话，事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了……”

　　“怎么讲？”张红炉慢悠悠地问道。

　　“我刚刚不是说了嘛，我们本来就怀疑，风吹沙的市长，查克·伦敦德里，和三元集团有关系。那么，这些从北方流进来的钱，有没有可能，通过购物中心庞大的货运体系，流入到了三元集团内部呢。查克会不会就是三元集团高层，用来捞钱的黑手套，他这一举动，是否有着集团高层的授意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