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炉中文火
“呵，这小妞还知道啸狼帮呢。”高帽子从旁缓缓踱出，不置可否地笑道，“西蒙，连北方人都知道你的名号，我们还真是出名了。”
“……”
事到如今，安洁罗娜也不能说，这些都是刚刚偷听来的，姑且就当做是这样吧。
“挺好的……这样很直接，也省的我再做自我介绍了。”
西蒙的声音凛冽至极，在少女听来，每吐出一个字，那绝望的冰冷，就好像冷到了骨头缝里。
那仅剩下的手指头却格外灵巧，摸出来一枚嵌着白色堡垒的圆形勋章，当啷一声，任其掉在地上。
安洁罗娜的瞳孔略微一缩。
但再一想，这些人都把自己搬过来了，又怎么会不搜身呢？自己身上的贴身勋章，也算是出门在外的半个信物，也被他拿走了。就冲这个举动，便不难看出，西蒙知道这是什么，也知道自己的来路。
“有意思，北方基金会的密探，居然查到我们头上来了。”西蒙从那张宽大的椅子山缓缓起身，逐步靠近，盯着少女的面庞，看着她慌乱、害怕的样子，却似露出可怖至极的表情，
“你们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
“啪！！”
他突然发难，故意用那只残缺的手掌，扣住了安洁罗娜的下巴，一股可怖的焦灼气味传来，力道更是大的吓人，好像要把她的嘴生生掰开一样。这种突如其来的压迫性动作，一下子击穿了少女本就不多的心理防线，吓得她连声呜咽起来。
“看来，北方的那群人，比我想的还要心黑。”高帽子冷笑着讥讽道，“这些见不得人的脏活，要交给我们这些南方人去办，打心底里有信不过，派一两根尾巴，在我们身后黏着。”
“铮！”
西蒙从腰间拔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，有意放到灯光下，让她看清，遂将刀刃，轻轻按在了安洁罗娜的眉毛上。
刀尖轻压，距离她的眼睛，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。
少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，心下惊惧至极，一时间，口中津液难生，两片嘴唇好像粘在一起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“我劝你，还是早点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哦。”高帽子在一边不冷不热笑道，“老西蒙最擅长的，就是把人一片一片地‘切开’，因为他自己也被人这样切过，哈哈哈哈哈。”
“所以，你越早开口，身上的零件，就会越完整。反过来嘛……”他侧过头，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洞穴深处，那里没有光，只有压抑到近乎窒息的浓重黑暗。
“这故事，可就没那么有趣了。”
————
“欸，你刚刚看到没？高帽子他们去镇上办事，居然捞了个小妞儿回来，他可太懂兄弟们了……在这见不到阳光的洞穴里，一呆就是他妈的两周，还不让出去找乐子，我下面的枪，都快憋炸膛了！”
“我刚才进去，借着灯光瞥了一眼，别说，长得还真可以，身材也好。比那些镇子上那几根老黄花菜，要强的多了。”
“一会儿怎么弄？还是扔骰子来定吗？”
“扔个屁啊，这么好的妞，肯定谁先抢到谁先上啊！”
“你们在胡扯什么……没听高帽子说嘛，她可能是北方人丢过来盯梢的，西蒙正在审她呢。等他审完……哼……这姑娘还能不能完整地出来，都是个问题了。”
“那也无所谓啊，只要给她留口气就行了，我都不挑的……”
……
洞穴前，几顶烂帐篷下，啸狼帮的成员们，缩在一起，在大雨中纵声大笑。
为了这趟交易，他们已经被要求忍耐了许久。西蒙对手下团队的威慑力相当之强，为了防止坏事，他禁止团队里的成员，在交易途中找地方泻火。
因为一去泻火，必然要在沿途城镇上逗留，少不得要赌、要喝酒，帮派成员一旦沾上这三样，非常容易惹出事端来。
而如今，这场漫长的“苦修”，终于迎来了一丝丝，希望的曙光。
众人就像即将出笼的猎犬，躁动难安，开始幻想起这一票得手之后，可以分到的那笔巨款，到底该花到何处。
————
大雨。
深夜。
谁都没有注意到，一道身影正迎着山道，径直朝着啸狼帮的临时营地快步走来。
他手中拖拽着一把长形武器，被黑布包裹着，其在山地上拖行的摩擦声，也被淹没在了大雨滂沱之中。
第九百十六章：西部斧王，登场！
“等一下，别吵！有人过来了！”
啸狼帮的站岗，已然是形同虚设，竟然直到对方，走进他们视野可及的范围内，才有人察觉到不对劲。
但这会儿正是大雨滂沱之际，视野本就受到遮蔽，对方又是一人来此，站岗的也拿捏不住。
故而第一时间，也只是将手按在枪柄上，象征性警戒一下，高声质问道，“你是谁？来干什么的？！”
……
张红炉没有回答，只是干脆利落地，扯下了蒙在兵刃上的那卷黑布。
一把寒光凛凛的梨花开山斧，赫然出现在他手中。那斧竟足有一人来高，斧身双面之上，雕有梨花纹形之血槽，其斧刃恍若清冷月牙，冷光浸透，杀气尽显！
他的身板并不显得高大，这把开山大斧，几乎快有张红炉这个人一边高。他就这么轻松地提在手里，一时间，让这名啸狼帮哨兵，对它的质量，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误判。
直到下一个瞬间。
眼皮一眨，他只看见对方的上身，微微向前倾斜了几度，便突然出现在面前——双臂擎起，那柄寒光凌冽的开山大斧，赫然已经悬在头顶上，投下了可怖、绝望的阴影。
叮叮当当。
雨点打落在巨大的斧头上，在劈开空气的呼啸前，演奏出了致命序曲。
“啊……等……”
“轰—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好在一切来的很快，甚至感觉不到痛苦。与其说是“劈”，不如说，张红炉双臂发力，利用梨花开山斧无比骇人的质量，硬生生地，将一个活人砸成了碎末，一秒不到的功夫，从天灵盖，到脚底板，当即化作一滩血沫！
血肉与碎骨飞溅开来，他到最后，都没能拔出那把枪。
……
一时间，方才还叽叽喳喳的喧嚣之声，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密集的雨声盖过了一切。
啸狼帮，算是近些年来，在南方新兴起的一个帮派。其帮派成员要求不低，能开枪，能骑马，都是基础要求，最关键的一点，就是要狠。为了防止被一股脑剿灭，他们不设固定据点，骑乘快马，在南方的各座城市之间奔走，驻地扎营，待一段时间就走。
他们没胆子洗劫城市，但却时常徘徊在类似风吹沙这种，经济活动频繁的城市周围，打劫路人，实行抢劫。至少在今晚之前，他们都以为，自己已经是那种刀尖舔血、心狠手辣，路人看到之后，都能吓到色变的可怖团体了。
直到亲眼看着同伴的身体，在顷刻之间化作碎片，鲜血混合着雨水，溅到了脸上的时候，他们才意识到，这世上竟有如此凶残，直观的力量。
张红炉纵声大笑。
他的笑声，还带着一丝青年人独有的天真稚气，声线也并不很粗粝。但正是这样的声音，配合他此刻所为，落在啸狼帮众人心中，简直比恶魔还可怕。那开山斧抡动起来，慢动作下，于密集的雨帘之中，划出了一道无比明确的分界线，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，劈了过来！
“嗤———！！”
斧头的最大特点，就是可以进行毫不留情的横扫，扫出一个凌厉的半弧，却见鲜血横流、残肢乱飞。
他的动作很随性，仿佛居家清理卫生时，拿着鸡毛掸子，轻轻一扫，掸落墙角的灰尘。就是如此轻松写意的动作，看似纤细的手臂，却催动着不知重量几何的开山大斧，顷刻之间，又是几条人命。
也是直到这个时候，众人才想起来要叫，要喊，要逃命。
“啊——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和葛伦堡不同的是，张红炉没有给他们任何投降或者求饶的机会，在雨中狂笑不已，如同在玩打地鼠的游戏。再度手起斧落，将这些啸狼帮成员，一个一个，全都劈成了碎片。
这里和葛伦堡也有所不同，士气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崩溃了，不仅没人反抗，甚至连去洞穴里，向老大通报情况的人都没有。绝大多数啸狼帮成员，都被这地狱般的景象，吓到面无人色，只能怔在原地等死。剩下能够拔腿逃跑的，在普通人当中，都足以称得上“勇敢”二字了。
可惜，在张红炉面前，这点儿所谓的勇敢，一点意义都没有。
“哪里走？！”
张红炉迸发出少年清亮的怒音，右臂一掼，猛地将开山斧甩出一个柔韧的弧度，投掷出去！
“嗡————！！”
巨斧于半空中回旋，破开雨幕，传来沉闷的呼啸声。它落入黑压压的人群中，仿佛死神镰刀，刚好与人的肩膀齐平，一圈下来，就像收割麦穗，砍下来十几颗人头，势头竟然丝毫未减。
它在空中打了好几个圈儿，就像一把超大号的回旋镖，再度被张红炉伸出手，当的一声，在瓢泼大雨之中，稳稳握住斧柄。
“啊……啊——！！！”
跑着跑着，身边的人齐齐没了脑袋，血涌如泉，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，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幕。
其中一个逃跑的帮派成员，恰好绊了一跤，躲过了这一轮收割，但同时，他也亲眼目睹了这骇人一幕，看着身边的同伴们，一个个都只剩下无头尸体，闷声不响地摔倒在地，溅起血和泥的混合物……很难说，这绊的一跤，这到底是走运还是不幸。
他想逃。
身体却被恐惧和绝望占据，两腿发软，甚至站不起来了。翻个身，却看到那一头黑发、面容冷峻，手持巨斧的少年，正侧过身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。
……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不！！啊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都不需要再说什么，就只是这一眼，便足以击穿他的防线，让他陷入了狂乱之中。
尽管如此，张红炉依旧没有放过他，或者应该说，他本来，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。
奔跑。
大跳！
“咚——！！！”
凌空擎起的巨斧，朝着这名绝望的幸存者，迎面劈下！
————
“……什么情况？”
这一切太快了，快到甚至没有人，可以活着前来告状。
洞穴里的两人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光杆司令，只听到外面突然一片混乱，惨叫声、哀嚎声不绝于耳，却不曾听到有人开一枪。在极短的时间内，所有声音都消失了，一切都回归沉寂，只剩下滴滴答答雨声，仿佛刚才的一切，都没有发生过，只是两人的幻觉。
西蒙与高帽子面面相觑。
那落着大雨的洞穴，却蓦地一变，成了逸散着恐惧的源头。
越是沉默，越是恐怖。
西蒙主动打破了沉寂。
“看看去。”
高帽子的神色凝重起来，率先拔出双枪，近乎是贴着洞穴边缘，一点点前进。步步为营，小心翼翼，总算探到了洞口，仿佛一只地鼠，终于打穿了一个地洞，来到了地面以上。
他步入了这场大雨中。
第九百十七章：地狱在此
“砰！砰！砰！”
这次，终于是听到了些许动静，让西蒙多少振奋了一下，却也没振奋太久。
三声枪响过后，就再也没有声音了，世界再一次陷入黑暗和安静，就像人来还不存在的时候，几万年前？十几万年前？这片原野，这个山洞，下起大雨时，雨点噼里啪啦落在地上，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安静？
或许是因为压力过大，西蒙反而想到很多有的没得的，直到一股冷风灌进来，吹得他骨头缝里疼，他终于清醒过来。一把提住安洁罗娜的衣领，将她从座位上提起来。
“不要动，这个女人在我手里！”
可悲的是，他甚至都不知道，自己到底是在面对什么，只是用粗浅的逻辑，试图将一切串联起来：这座山洞，啸狼帮也已经驻足了不少时间，并未出过什么岔子。唯独今天，带了这个小妞回来，就突然遭逢灭顶之灾，她是唯一的变量，这二者之间，必然存在联系！
当然了，除此之外，他手上也没有其他牌可以打了。
“说你还活着，快！”西蒙拔出匕首，抵住安洁罗娜的喉咙，恶狠狠地说道。
“呜……我……”少女嗓子发干，脑子更是一片混乱，“我还活着……”
“听到没有，她现在还活着呢，我没有杀她！我可以把她还给你，但如果你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，就没得选了！我死之前，一定确保割开这小妞的喉咙，听到没有！”
洞穴外，除了雨点敲打地面的声音，没有任何回应。
“你听到没有？！”这死寂的沉默，几乎将西蒙变得敏感、疯狂，他不甘心在这一轮谈判中落入下风，叫嚣道，“你再不回答，我就先剜了这小妞的眼珠子！”
洞穴外依旧无声。
只是，一顶沾染着鲜血的高帽子，却从洞穴外飞了进来，不远不近，恰好落在西蒙眼前。
帽子翻倒，溢出汩汩血水，两串粘连着视神经的眼球，从中滚了出来。
“啊……？！”
西蒙顿时倒吸一口冷气，脸色变得煞白，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，像是骑着快马，一头撞在墙壁上，撞得头晕目眩。对方给出的信息，既强硬又冷酷，也让他意识到，自己其实不具备太多博弈的成本，洞穴外的那个“东西”，也没有要谈判的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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