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持火山，西部杀穿 第5章

　　“哪里都行，就是别放口袋里。”张人凤十分严肃地说道，“它会和其他硬币混在一起，就不再是你的幸运硬币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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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说实话，查克的心理有些复杂。

　　也是直到这一刻，他才真切地感受到，自己打开了一个怎样的潘多拉魔盒。

　　方才，张人凤并没有像普通流浪枪手那样，拔枪斗狠。仅仅只是平静的话语，却产生了惊人的威慑力。不光震慑住了恶人，连他也被吓得不轻，想到自己竟然和这样的人同处一室过，查克便止不住地阵阵后怕。

　　但……看到马背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科林·柴德尔，这点后怕又立刻烟消云散。

　　“成功了吗？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
　　“要是失败，你就见不到我了。”张人凤划亮一根火柴，点燃香烟，四周如此寂寥，仿佛能听到烟丝燃烧的声音，“人我给你带来了，要怎么杀，随你的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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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啊——！！啊————！！”

　　嘴里的布条被扯下来，科林慌乱地看着四周，像条蛆一样扭动着，眼泪鼻涕糊了满脸——这是生死未定之时，人的正常反应。

　　“不，不不不不不，这是个误会！是个误会啊！”他努力地仰起头，看着查克，特别诚挚地说道，“我知道了，你，你想要钱对吧？我的上衣口袋里有个钱包，里面有600美金，拿去，都拿去好了！更多的话……让我写封信，写给我爸爸，几万美金都随便啊！”

　　查克被他的话弄愣了。

　　短路的大脑思考了一会，才得出这个让他不敢置信，但又怒火中烧的结论。

　　“你……不认得我？”

　　“什么？”科林吓得都快尿出来了，绞尽脑汁地思考了好一阵，终于在绝望中，找到了一条生路，“听着，我们之间……可能有什么误会，都是我手下的人干的，他们那群混账，欺男霸女、死有余辜，已经全都死干净了！如果我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，我，我向你道歉，我给你赔偿！”

　　“对了，金库！我家……我家的地下酒窖最下层，还有一个保险库！里头装的都是现钞和黄金，让我写封信给父亲，都给你，都给你！”

　　“你杀了我的妹妹。”查克自己都不敢相信，愤怒到极致后，他的声音竟能如此平静，“就今天上午，还记得吗？”

　　科林目瞪口呆。

　　最后，终于在混乱的记忆中理出一根线头，想起了这张脸，那一瞬间，他的表情再三变化：惊讶、愤怒，以及绝望。

　　他知道，今晚，他绝不可能活着回去了。

　　“是你？！你怎么敢……你怎么敢对我！对我做这种事！”他像是疯了一样，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，“你这个泥巴里出生的杂种，知道我是谁吗？”

　　“你妹妹算什么东西，长大之后，无非也就是成为陪酒女或者妓女的货色，一条烂命，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！我每天早餐前用来漱口的水，你们这群贱民连看都看不着！你以为会这样结束吗？”

　　“告诉你，我死之后，我父亲会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，彻查此事。到时候，不光是你，连你那对下贱的父母也会跟着进去。你们会知道，死，是一件多么美好的馈赠，他会让你们求着去死！”

　　“我是柴德尔，柴德尔家族的一员，我是柴德尔——！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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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其实没有那么贵。”张人凤忽然笑出声来，“他付了我150美元，是用来对你那15个手下的，每人10美元。”

　　“你是送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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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科林的神情有些呆滞，似乎不敢相信，自己只是为区区150美元赔上了性命。

　　“吁——！！”

　　张人凤忽然吹了一声急促的口哨。

　　战马猛地尥起蹶子，砰的一声，结结实实踢在了科林的小身板上，将他踢出去数丈之远！

第八章： 你听，上帝的隐语

　　“呜……啊……”

　　鲜血从口中溢出，马的下肢力量，挨上一脚，可不是开玩笑的。科林也数不清自己断了几根肋骨，当即倒地不起，星空在他眼中一点点变淡、变黑，恐惧让他的表情无比扭曲。

　　他大口大口地想要呼吸，却越来越喘不上气，空气变得格外粘稠，且沉重，能吸进肺部的，好像只有鲜血。

　　科林·柴德尔，大名鼎鼎的柴德尔家族次子，最终，处刑他的甚至不是人，而是一匹马，一头牲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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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抱歉抱歉，一下子没忍住，给你刨了。”张人凤没有挂在腰间的火山双枪，而是在马鞍袋里翻找一通，拿出一把左轮，远远抛给了查克，“说好让你来的，要动手的话就快点吧，应该还有一口气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查克接过左轮，这是他第一次握住真枪，这金属的质感和重量让他陌生。

　　快步走上前去，他看到了科林的死相，胸腔处已经被踢得凹陷下去，呼吸就如抽搐一样。科林的余光瞥见了他，眼里涌出一丝仇恨，嘴巴如案板上的活鱼般，上下合拢，发不出声音。

　　对视片刻后，查克摇了摇头，将左轮收起来，喃喃道，“一枪打死，太便宜你了。”

　　“？？！”科林的瞳孔瞬间放大，“呜！呜！”

　　“你记住，我是查克·伦敦德里，吉娜·伦敦德里的哥哥。”他俯下身，用手将科林的眼皮撑开，盯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道，“你说你是柴德尔是吗？很好，我希望你知道，在你弥留之际，能看到的最后一幕，就是一个伦敦德里，微笑地注视你死去。”

　　“呜！呜！”

　　“呜……哈……哈……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死亡，说短不短，说长不长。

　　查克没有看到自己妹妹是怎么死的，但他看到了仇人的死。在科林瞪大眼睛，在不甘和恐惧中咽下最后一气，眼瞳变得凝固时，查克只觉得一阵眼花耳鸣，连忙猛吸了一大口干冷的空气。

　　看得太专注，他竟然连呼吸都忘了。

　　他提起煤油灯，照着这具逐渐冰冷的尸体，心有余悸，“接下来该怎么办？”

　　“接下来，你得抓紧时间了，我的原计划是在10分钟内搞定这个仪式的。因为怒雷帮的蠢货们，稍微耽搁了一会儿。枪声可能会把镇子上的治安官引来，所以我让那群蠢货活着回去了。”

　　张人凤看了看怀表，“算算时间，他们再怎么无能，也该开始分析现场了，但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，最重要的科林·柴德尔不在。”

　　“老柴德尔会大发雷霆，然后搜索范围扩大，你要在这之前回到小镇。他们会调查，科林死前都得罪过谁。这你不用担心，看这小子的混账样，想他死的，肯定不止你一个。但是，切记！”

　　“回去路上，要确保没人看到你，骑着马绕一圈，走小路，从教堂的方向回家。明天早上醒来，你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，不要发表言论，不要对他的失踪表露出任何情绪。你虽然复仇了，但你依旧是镇子上的小角色，藏好自己，明白吗？”

　　“复仇不是热菜，是道冷盘，最好自己独享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查克将他的话细细考虑了一遍，用力点头，“明白！”

　　但他又流露出担心的神色，“可是，张先生，你怎么办呢？还有这具尸体……”

　　“还轮不到你为我担心呢，小子。”张人凤兀自笑着，将尸体扛起来，再度放到马背上，“至于这玩意儿，我自有用途，你很快会见到它的。”

　　说罢，他骑上马，消失在夜色中。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同样的夜晚，十五岁的梅莎莉亚，在潮湿的空气中醒来，紧紧地皱着眉头。

　　她感觉自己大概是被熏醒的，因为这样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，睡在她旁边的姨妈已经五十多岁，体型肥胖，身上的气味怎么都洗不掉。离远一些还好，但靠在一起，那味道简直让人不自觉作呕。

　　但，没有办法，姨妈家只有这么一张床。

　　自父亲和母亲双手去世后，这就是她在这世上，唯一可以投靠的亲人了。至少，在她能靠自己独立赚到钱之前，这样漫长且痛苦的日子，还会一直持续下去。

　　这张逼仄的小床，根本睡不下两个人，姨妈几乎霸据了全部的床和被子，梅莎莉亚试图屏住呼吸，却根本做不到。

　　忍一忍吧，忍一忍吧，今晚很快就会过去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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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呼……”像是有什么东西，在姨妈规律的鼾声中，彻底绷断了。

　　梅莎莉亚放弃了和自己较劲，反正左右睡不着，她索性换好衣服，朝屋外走去。

　　姨妈睡得很沉，鼾声如雷。

　　警哨四起，在这座镇子是常有的事。风吹沙是一座中转城镇，畜牧业很发达，换言之，就是票子很多。牛仔、流浪枪手、赏金猎人、保镖……各式各样的人来到这里，肆意妄为地活着，时不时惹出事来。

　　能生活在风吹沙，自然是对此有所习惯的，她没有理会远处的喧闹，管自己迈开脚步，走到了教堂边。

　　尖顶。十字。

　　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，真的在倾听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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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父亲……”

　　夜风吹拂在脸上，梅莎莉亚将双手紧扣，秀气的眉宇微微蹙起，“已经过去7个月了，还是遥遥无期……每一次去，得到的答案，都是还在调查中。明明是证据确凿的事情，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……”

　　“姨妈家很好，但那不是我的家，我不想在那里过一辈子！我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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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沉默了一阵，仰起头，顺着教堂的尖顶，看向夜空。

　　有一颗星星闪烁着。

　　“你肯定也知道的，妈妈也死了，你走之后，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。她一直念叨，为何上帝如此残酷，要让一生都兢兢业业的好人，有这么凄惨的下场？为什么？为什么？”

　　这是她第一次说起这件事，开口的对象，是沉默的十字架和神像。

　　泪水从眼角划过。

　　“上帝，是真的存在的吗？”她胡乱地说着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，双手合十，泪水不受控制地淌落，“我该怎么办？就当做之前的人生从未发生过，只是我的一场梦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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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马蹄声由远处传来，如同神灵的隐语。

　　在擦身而过的瞬间，梅莎莉亚抬起头，与马背上的少年视线交汇——她认出了对方是查克，风吹沙镇里杂货铺的长子。从路线来看，他很明显是从镇子外面回来的，尽管只是短短一瞬，但，梅莎莉亚依旧从他脸上，看到了明显的惊慌。

　　错身而过。

　　她将祈祷的双手放下，面向越来越多亮起的灯，和逐渐暴躁的警哨，若有所思。

第九章：以神之名

　　“你说什么，还没有找到？你们是干什么吃的？！一年到头，伸手要钱的时候比谁都积极，出了事情屁用没有！要你们还有什么用？！”

　　红鸟酒馆里，一个暴怒的声音传出来，将所有人骂跟孙子一样。

　　平日里打扮得人五人六的警察们，此刻却纷纷低头，双手低垂，乖乖挨骂。别说还嘴了，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，生怕和他发生视线接触，触了此人的霉头，他拔枪把自己给毙了。

　　在这个镇子上，他干出什么，都不会有人追究。

　　莱恩·柴德尔，商界巨头，掌控着石油、蔗糖、铁路多个领域的生意，风吹沙是他的发家之地。

　　在这里，他便是当时无愧的土皇帝，跺一跺脚，整座镇子都要跟着抖三抖。柴德尔家族的庄园坐落在风吹沙小镇的西北角，地势很高，需要绕山路上去，足以俯瞰整座小镇。

　　黑西装，红领带，大背头，以及一双如狮子般圆睁的怒目，构成了这位驰骋商界数年的大商人。

　　“我儿子失踪已经快8个小时了，你们这群废物！你们怎么能告诉我，连一点线索都照不出来？”怒火几乎要从莱恩眼中喷薄而出，化作两道激光，这丝毫不是夸张，“这家酒店总有人运营吧？去问他啊，到底是谁干的！”

　　“有关红鸟酒店老板的口供，其实，我们已经在第一时间取到了。”一名身材高大、皮肤黝黑的治安官主动上前，翻开一本小册子，回答道，“据他所说，每晚的10点到11点，科林少爷都会和他的雇佣枪手，一起来酒馆喝酒作乐。他们不喜欢被打扰，所以，每到这个时间，老板便会给他们准备好酒水，很识趣地离开。”

　　“很遗憾，他没能目击到……”

　　“砰——！！”

　　话没有说完，莱恩随手抄起一个烟灰缸，砸在他的头顶，强行打断了他。

　　“……”高大的治安官后退两步，略微晃动，便稳住了身形。尽管血珠从额头淌落，他的表情依旧是沉稳、冷静的，看向莱恩的眼神，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。

　　“呼……马克……”莱恩盯着他，冷静下来，却还是咬牙切齿地说道，“不解决好这件事，你这个警长，也就不用再当了。”

　　“请您放心，柴德尔先生，案件正在稳步侦破中。我们正在以风吹沙为中心，展开地毯式搜索。”马克的情绪，还是一如既往地稳定，“在法律赋予的权能之内，我们会……”

　　“哦！去他妈的法律，别和我提法律了！”莱恩歇斯底里起来，用手指狠狠戳着马克的心口，怒道，“赶紧把我儿子找到，再把凶手找出来！找不出来，就让镇子上的人互相检具，互相揭发！哪怕把这儿的人全杀光我也不在乎，我要他死——！！”

　　“经过一晚的线索梳理，并不能说是一无所获。”

　　马克冷静地汇报着，“根据对科林少爷的人际关系调查，他在一周之前，雇佣了一名叫做麦克·莱因哈特的枪手，加入他的保镖团队。此人身份成谜，似乎也曾做过流浪枪手，被称作【铁壁莱因哈特】，小有名气。有关他的信息还在甄别，重点是……”

　　“他的遗体，并未出现在红鸟酒馆，换言之，他很可能还活着，并且参与了昨晚的枪战。”

　　“什么？”莱恩瞬间来劲了，怒吼道，“这么重要的信息，为什么不早说？”

　　“现场的线索还未拼凑完整，并且……”

　　“还需要拼凑吗？傻子都能看出来，那个枪手绑架了我儿子，杀光了这里的所有人，想用他来要赎金，就是这么回事！”莱恩重重敲了一下桌子，喊叫起来，“他肯定还没跑远，说不定就在这座镇子里！发布通缉和悬赏，赏金定到500美金，不够再加，就这样！”

　　“柴德尔先生——！”

　　有穿着西装的人站在酒店门口，对莱恩打招呼，似乎是生意上的事。莱恩甚至没和治安官们交代什么，便突兀的转过身，去和他商量着什么。

　　当然，暴脾气是不可能改的，全程充斥着暴怒与喝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