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持火山，西部杀穿 第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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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风吹沙镇。火车站。

　　“麦克·莱因哈特——50-60岁之间，白人男性，前雇佣枪手，在逃。悬赏金500美金。”

　　麦克压了压帽檐，看向贴在告示栏上的悬赏令，面色凝重。

　　好消息是，自己的相貌还没暴露。

　　毕竟是昨晚刚刚下的火车，唯一和自己有过接触的人，都死在了红鸟酒馆。除了科林，他这会儿被吊在教堂尖顶的十字架上。

　　但，这也是时间问题，他还是在太多地方留下了踪迹，火车、旅馆、武器店……平克顿侦探就像一群烦人的蚂蚁，尝到甜头，便不愿意停下，会追赶到天涯海角。顶多再拖延一段时间，自己的画像就会被加到这张通缉令上。

　　坏消息是，麦克·莱因哈特这个名字，在风吹沙不能用了。

　　虽然时间尚短，但还是可能会有人，将自己和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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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先生，有什么能帮助你的？”

　　麦克没有躲闪，而是正大光明地看着他，开口道，“嗯……帮我找一下……有没有寄给‘伊尔·伊兰’的信。”

第十二章：家人侠麦克

　　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，麦克没有进去，而是蹲下身形，在门前翻找一通，找到了那根不起眼的鱼线——这是他在出门前，夹在门缝里的。此刻，鱼线掉在地上，就意味着有人进了屋子，也许……还在屋子里头！

　　这是他在被通缉之后的落脚之处，一座和镇上有些距离，且早已荒废的猎人小屋。

　　他原本就不是风吹沙本地人，原计划是找个宾馆，权且住着，昨晚过后，这个想法自然化作泡影。麦克第一时间回到宾馆，强忍疼痛，带走了所有随身行李，趁着夜色，赶到了这座猎人小屋。

　　这里是流浪汉的据点，无家可归的可悲家伙们，将这里当做临时居所。等他来时，还碰到了两三个醉醺醺的流浪汉。

　　麦克有伤在身，没和他们多纠缠。给了他们20美元，把他们打发走了。

　　然而，他也没能料到，居然这么快就有人顺着踪迹，追到了他的“新家”。

　　“见鬼……”

　　麦克没有从正门突入，将信封收进大衣口袋，掏出左轮，沿着屋子绕了一圈。侧面的窗玻璃早就碎干净了，他尽量轻手轻脚地翻进去，这个过程中，麦克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确实老了。手脚不似从前那般利索，好在，最终也只是让地板发出“嘎吱”一声，可以接受。

　　屋子内一片寂静，但沉积在地板上的灰尘，是麦克的好帮手。除了他的脚印以外，还多了两串不同鞋码的脚印，非常新，向内屋方向延伸。

　　只有进去的脚印，没有出来的。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麦克的右手简单处理过伤口，还缠着绷带，握枪的手难免发抖。他改用左手持枪，保险起见，将其他角落都搜了一遍，排除掉所有可能，认定了来者就在屋子里。

　　随手捡起一个铁盆，向地面砸过去。

　　“砰”的一声，如同在安静的房子里丢了一个摔炮。麦克躲到屋子的阴影里，盯着房门，果不其然，有两个探头探脑的男人，一点点推开门，小心翼翼地挪了出来。他们的西装看着很廉价，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正前方，没有注意到藏在侧边的麦克。

　　并不是所有闯空房的，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匪。事实上，大多数时候，小偷比房主人要紧张得多。看他们这幅畏手畏脚的样子，应该也不是老手。

　　人一倒霉，什么妖魔鬼怪都撞上来了。

　　麦克在心中暗骂了一句，猛地一脚踹在门，狠狠砸在第二个男人的脑袋上。

　　“啊……”

　　“砰！”

　　麦克没有给他喊出声的机会，一枪点爆了他的头，鲜血飞溅到门板、地板上，无非是给间猎人小屋，又增添了一些洗不掉的污渍，早晚会在岁月中风干的。

　　问话的，留一个就够了。

　　“咚！”

　　调转枪头，麦克抡起他的钳色柯尔特M1873单动左轮，用枪柄狠狠砸在他的额角眉弓处，对方完全没反应过来，被砸得栽倒在地，鲜血横流。麦克趁势俯身，收走了他的枪。

　　“给你五个数，把嘴闭上，我问什么，你答什么，明白？”

　　“嗯嗯嗯嗯嗯！”眼瞅着同伴已经被爆了头，男人哪还敢造次，如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。

　　“名字？”

　　“吉恩……吉恩·派因，赏金猎人！”

　　“怎么知道是我？”

　　“悬赏令！上面说有个白人，50多岁，我就想，如果你在昨晚的战斗中受伤了。一定需要一个地方养伤，不可能继续待在在风吹沙镇上，那里太、太危险了！但你又不可能走的太远。”吉恩咽了口口水，“所以，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，我们只是碰碰运气，没想到你真的在……”

　　麦克倒吸一口冷气，神色变得冷峻起来。

　　形势比他想的还要糟。

　　在这座地方，他的根基还是太浅了，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去处。很显然，他能想到的地方，其他人也能想到。真的只有一晚，简单处理下伤口，眯了一会儿，第二天就让人找上门了。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，500美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，会吸引越来越多的赏金猎人，顺着血腥味追过来。

　　必须转移了。

　　但……该转移到哪里去呢？

　　“我……我都说出来了，真的，我知道的全都说了，我只是想赚点赏金。出来混的嘛……”吉恩语无伦次地说着，一脸哭丧，“你饶我一命吧，饶了我，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……”

　　麦克低头看了他一眼，布满沟壑的脸上，几乎没有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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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砰！

　　房间里安静下来。

　　他长出了一口气，走到角落里，蹲下，长出了一口气，将那信拆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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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写给伊尔·伊兰：

　　爸，不知道你顺利抵达了风吹沙没有，我每天都为你的安全，向上帝祈祷。但有时，我会怀疑他是否能听到，如果能的话，为何又让奈德离开我们呢？时至今日，回想起接到消息的那一刻，我依旧觉得手脚冰冷。

　　言归正传，爸，我也不愿意这么快就给你写信，就像是在催促你，赶快往家里寄钱一样。

　　你刚到风吹沙镇，有了报酬不菲的新工作，本该是值得庆祝的事。但家里的情况，出现了一些变化。之前，我一直不希望你为我们的家庭过度操心，才对你隐瞒了家里的财务状况。事实是，我们的存款本就不多，自从奈德去世后，仅靠我做女工的微薄收入，无法支撑起小莫莉的学费。

　　如果再交不起学费的话，也许，小莫莉会被强制停学，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。

　　爸，写下这行文字对我来说并不容易，但，不得不承认，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。

　　格外需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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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呼……”

　　麦克两手颤抖得厉害，他反复看了好几遍，把它收好，扶着墙壁，颤巍巍地站起身。钱一向是随身带着的，浑身上下的兜全给摸了一遍，林林总总，攥在手上的，是30美元。

　　“f**k！f**k！”

　　他突然情绪失控，对着空屋子破口大骂起来，狠狠踢了一脚赏金猎人的尸体。一脚不过瘾，就再来一脚、再来一脚，直到鲜血染红了鞋底，他的力气也差不多耗尽了，方才冷静下来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。

　　寂静无人的猎人小屋，时间滴答滴答地走着，这封信让他窝火，憋着一股怒意，无处发泄。

　　怒从心头起，恶……向胆边生。

　　他很清楚，即便科林还活着，他每个月付自己的薪水，哪怕自己不吃不喝，全都寄回家去。想要长久支撑起小莫莉的学费，也是不够的，她今年才8岁，而之后的每一年，学费，都是一笔不菲开支。

　　他需要钱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钱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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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思忖片刻，麦克转身进屋，拎起装满随身物品的挎包，果断推开了木屋的小门。

　　朝风吹沙的马厩方向走去。

第十三章：我是来找你的，红中先生

　　喂马，搬草，捡马粪，再给每匹马刷的锃光透亮，这就是张人凤的基本工作。

　　又脏又累，还没什么钱，但张人凤却干得不亦乐乎。他喜欢和马打交道，不知为何，总感觉比人更加轻松。马厩旁，那间让他暂时居住的小破屋子，就算是给他一次性结清的所有报酬。

　　异国他乡，能有这么一个落脚之地，也已经不错了。

　　推开房门后，一支冰冷的金属枪管从旁伸出，顶在他的太阳穴上。

　　“你的脑袋总不防弹吧？”麦克帮他将门轻轻带上，一边按下撞针，让子弹处于上膛待激发状态。

　　“还没练到那个地步。”张人凤笑着说道，“欢迎来我家做客，老爷子，手没事吧？”

　　“托你的福，比昨晚好多了。”麦克看了一眼自己打绷带的右手，没好气地说道，“去椅子上坐好。”

　　明明是被人拿枪指着，张人凤却表现出了极强的松弛感。

　　他的步履依旧如常，走到桌子边上，没有坐下，而是开始摆弄茶具，“要来点茶吗？”

　　“不了，谢谢，你最好快点坐下来。”麦克将枪口微微抬高，威胁道，“如果你不照做的话，事情会变得很麻烦。”

　　“你打算一枪崩了我，然后拿我去换悬赏吗？你自己的名字也在悬赏令上面哦。”

　　张人凤完全不怵他这一套，自顾自地将一壶热水拎起，驾到柴火堆上烧，旁若无人，“如果是的话，两分钟前，你就可以隔着墙壁对我开枪了。那是最佳的射击角度，这座屋子的墙很薄，根本挡不住子弹。干嘛还等到我走进屋子里面？”

　　“你……”他的描述，让麦克有些紧张，“你早就知道我在房子里？”

　　“我能听见你的呼吸，像一头粗重的水牛。”随手撩了两下燃烧着的柴堆，张人凤总算坐了下来，翘起二郎腿，笑着问道，“那么，言归正传吧，找我做什么？”

　　隔着墙壁，能听到人的呼吸……听上去像特异功能，扯得不能再扯了。

　　但，对亲眼见过红中是如何躲子弹、躲霰弹的麦克，并非完全不可能，只是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世界观。有那么几秒，他发自内心地怀疑这家伙究竟是人，还是某种披着人皮的怪物。

　　“麦克。”他将左轮收回腰带中，报出了自己的名字，“麦克·莱因哈特，至少在外边，是这个名字。”

　　不管真假，愿意报出名字，就代表着信任关系的初步建立。

　　张人凤笑着点点头，示意他继续往下说。

　　“你昨晚提到的那趟列车，消息来源是混哪路的？”这话从口中说出来，远比他事前预想的还要糟糕，但麦克还是咬了咬牙，硬着头皮往下说，“可靠吗？”

　　“怎么，老爷子？想了一晚，回心转意了？”张人凤笑嘻嘻地问道，“要跟我一起去抢火车吗？”

　　“我得先打听清楚，你的所谓消息来源是否可靠。包括火车沿着怎样的路线前进，火车上的守备力量如何，在什么地段动手。这是个很精细、很复杂的活儿，恕我冒犯，和你拿着两把老古董，正面硬闯酒吧可不是一回事。”

　　麦克敲了敲桌子，神色严肃，一板一眼地说道，“火车上的货越值钱，投入的安保力量就越多，这是一条放之四海皆准的公理。所以最好别指望，事情会像昨晚那么简单，懂我意思吗？”

　　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，张人凤若有所思，也猜出了麦克的来意，“怎么，家里急着用钱吗？”

　　“与你无关。”麦克依旧冷着一张脸，“咱们就合作这一回，干完之后，一拍两散。”

　　“抱歉，老爷子，恐怕不满足你的条件。”张人凤从口袋里摸出一卷烟叶，用纸张卷好、点上，露出享受的神色，“这趟火车的出发时间，预计是在2个月之后，也是3月份左右。你要是想干，还得再等2个月。”

　　此言一出，麦克的神情瞬间变化，眉头紧缩，万念俱灰，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断了。

　　两个月。

　　从信上的急切程度来看，恐怕没有两个月了。他必须得在家里的存款耗尽以前，把钱寄回去。

　　他叹了口气，有些颓丧地坐到一张小矮椅上，宽厚的身板压得它吱呀作响。

　　“……杀了科林·柴德尔，他们给了你多少报酬？”沉默片刻后，麦克舔了舔嘴唇，心中难免有些忐忑。

　　他知道自己越界了：行内规矩，这种事情是不能随便瞎打听的，只有当你和别人关系混熟了，比如搭伙干过几票，人家觉得你这人信得过，主动介绍，才算是把你拉进圈子。

　　圈子里头还有圈子，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。圈子里的每一条人脉都很珍贵，很难指望人家主动分享给你。毕竟大家干的，都是见不得人的脏活，你多干点儿，我肯定就少干点儿。因此，开口的时候，他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。

　　谁知，红中的回答，却再次让他一脸懵逼。

　　“给了我150美元，全都赔给红鸟酒馆的老板了。”张人凤耸了耸肩，笑道，“我一分钱都没捞到。”

　　“什……你说什么？”麦克只觉得天雷轰顶、惊愕无比，连死鱼眼都瞪得老大，几乎不能理解，“难道不是柴德尔的政敌，雇你杀了他儿子吗？可是，没有足额的报酬，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，去做这种事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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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光影变幻，夕阳的光束穿透进来，淌落在张人凤身上，让他的面孔半明半暗。

　　他笑眯眯地注视着麦克，良久之后，他才笑着说道，“在我看来，钱是钱，人是人。”

　　“人该死，钱的多少，也就不那么重要了。你们不是经常说，‘上帝的忿怒临在他们身上，已经到了极处’嘛？”

　　张人凤徒手提起烧得滚烫的茶壶，为自己冲了一泡武夷岩茶，却没有第一时间入口。而是放到鼻尖下，让那被滚水冲开，沁人心脾的香味，由鼻腔充盈到大脑中。

　　“也许，我，就是上帝在极致愤怒后，对他降下的惩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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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嘎吱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