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持火山，西部杀穿 第8章

　　好巧不巧，说完这句话时，木门再一次被推开，一个打扮得体、身材窈窕的少女站在门口。

　　贴身的礼裙下，是雪白色的衬衣和束腰，黑色的长发梳成马尾辫，垂在身后，看上去很是干练。

　　少女的神情有些忐忑，尤其是看到屋子里的两个人后，看上去愈发紧张。

　　“下午好，小姐，虽然差不多该说晚上好了。”张人凤迅速扫了她一眼，有些好奇，“是来给别人挑选马匹的吗？还有一点时间就要关门了，我们去马厩那边说吧。”

　　“不，我……我其实是来找你的……”梅莎莉亚深深吸了一口气，打定主意，咬牙说道，“‘红中’先生。”

第十四章：您有新的杀了吗订单

　　张人凤用足尖勾起一块地上的毛刷，一脚踢出，大力抽射，毛刷在空中拐出一条直线，“砰”的一声，击中了少女身旁的门板，将其重重关上，猛地带起一阵风。

　　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给吓得不轻，明显缩了一下肩膀，下意识地回头，只看到一扇紧闭着的大门。她有些后悔，不该这么快就曝出对方的身份，也许在对方看来，这就和挑衅没什么两样。

　　但，如果要跟他合作，这件事，迟早都是要做的。

　　想到这里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，反而镇定下来，昂首挺胸，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毫无惧色，但发抖的双腿还是出卖了她。张人凤对她的反应颇感兴趣，看向她的眼神，也变得有些好奇。

　　“姑娘是……”

　　“马斯顿。”少女冲他们微微颔首，“梅莎莉亚·马斯顿，熟悉的人喊我小梅，不介意的话，你们也这样叫吧。红中先生，还有这位……应该就是麦克先生了吧？”

　　就这么一句，把刚才还在看戏的麦克瞬间拖下了水，他的表情也再度变成不带感情的死鱼眼，就这么盯着梅莎莉亚看了好一会儿，盯得她心里发毛，方才说道，“我现在是通缉犯这没毛病，但也得说清楚，我跟这家伙，可不是一伙儿的。”

　　“可我刚刚在门口听到，你和他在商量劫火车的事。”——梅莎莉亚咽了口口水，终究只是在心里头想想，没有说出来。毕竟面对两个通缉犯，还是顺着他们比较好。

　　张人凤拎起茶壶，给屋子里的两人都泡上了热腾腾的茶水，“居然独身一人，来见两个刚刚犯下大案的通缉犯，你是怎么想的呢？”

　　“我……我知道……昨天晚上我看到了，杂货店老板的儿子，查克，骑着马从城镇之外赶回来！”

　　“他的妹妹吉娜，在昨天上午的时候，被骑马的科林撞到，脑袋磕在台阶上，因为出血过多死掉了。针对科林的凶杀案，也是发生在昨天晚上，如果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，不难得出一个结论……”

　　“是查克雇佣你，杀死了科林·柴德尔，为他妹妹的死复仇，对吗？”

　　张人凤略微变色，歪过头，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。

　　靠着这么一点点微小的线索，竟然能一路顺藤摸瓜，找到自己这里，这姑娘的聪明才智可见一斑。

　　麦克看他的神情，更是震惊到了极点。

　　在给他办欢迎会的时候，他确实隐约听到，那群雇佣枪手们提过一句“下午的事”，也提到了那个杂货铺家的孩子。

　　但当时初来乍到，也没有深究下去，不曾想竟是一桩血案。

　　现在想想，事儿发生在同一天上午，科林和他的小弟们依旧管自己喝酒聊天，好像从未发生过这件事一样。想到这儿，麦克便皱起眉头，感到一阵恶心，也许他们害死的那个小姑娘，和自己的孙女差不多大呢。

　　不过，指望开杂货铺的孩子能拿出多少钱，无疑是天方夜谭。

　　换言之，张人凤所言非虚——他真不是图钱才杀的科林！

　　麦克先前做过许多假设，可能是柴德尔家族在商业上的竞争对手，或者是某个被他挤掉生存空间的倒霉商人，花钱来买他儿子的命，以此作为报复。按理来说，红中这个级别的杀手，也只有这些家伙砸钱，才请得动。

　　也难怪，治安官迄今都没怀疑查克一家。

　　在他们看来，一个小小杂货铺老板，就算和科林有恩怨，怎么可能有钱去请红中呢？肯定是另有其人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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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很聪明，马斯顿小姐。”

　　“都说了，叫我小梅就……好烫！好烫 ！”接过茶杯的瞬间，小梅的淑女表情瞬间扭曲起来——本地人都习惯喝凉茶，尤其是喜欢冰镇的红茶，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面前的两人身上了，也没顾得上看他递过来的是什么，被烫的嗷嗷直叫唤，小手一抖，把里头的热茶全撒地上了。

　　她将手指头含在嘴里，手足无措地看着他。

　　“你放那儿就行。”张人凤却表现得很随和，双手枕着脑袋，靠在长椅背上，仿佛与这栋破房子的气质融为一体。

　　很难想象，就是这么一号平平无奇的马厩帮工，昨晚连杀了十五个人，还把科林的尸体悬在了教堂房顶上。

　　“找我们有事？”

　　“不要随便就说‘我们’好吗？”麦克又瞪起死鱼眼，没好气地说道，“我说过的，就跟你干火车那一票，干完咱们就掰了。”

　　“火车那票还得等两月呢，老爷子，这期间。你总得先活着吧。不如先接点别的活干干喽~~”张人凤眼睛半闭起来，轻轻晃动这张长椅，凳子腿在地面上一摇、一晃，嘎吱作响，顺手拿起热茶，小酌一口，惬意得很，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，咱两可以搭伙干点别的。”

　　“免了吧，我算是看出来了，你小子压根不是为钱，才干这行的。”麦克白了他一眼，“跟你搭伙，我怕事还没办完，先给自己饿死。”

　　“哪儿能呢？都说了，我是把钱和人分开的，人的事儿归人，钱的事儿归钱。我正准备去柴德尔家的大庄园里干一票呢，他们家庄园地下有个酒窖，酒窖最下层还有个密室，里头是他家的私藏小金库。”

　　张人凤摊了摊手，依旧背靠在长椅上，慢悠悠地说着。

　　这种虎口夺食的危险行动，硬是被他说出了去自家庭院里散步一样的感觉。

　　“所以，人家前脚刚刚对你发布全镇通缉，你就要上赶着去他家里偷东西。厉害，实在厉害，太有创意了。”麦克对他竖起大拇指，讽刺之意，溢于言表，“你打算靠这两把老古董，在被重兵包围的柴德尔庄园里，杀出一条血路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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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有钱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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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见两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，小梅顿时心虚，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，硬顶着说道，“现……现在没有，等完成委托之后，我会付给你们一人100美金，那是我父亲死后，他们给的一笔抚恤金，再加上我母亲这么多年存下来的家当，还有……”

　　她犹豫了一会儿，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再往上面加价了。

　　这其实是谈生意的大忌，让人家知道这个报价，并不是你的底线，还可以再往上抬。好在张人凤和麦克都还算厚道，没那个心思，只是默默等她纠结完，下定决心。

　　“还有一张杰克帮的藏宝图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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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麦克的死鱼眼瞬间睁大，有那么一瞬间，甚至连家人的事情，都抛之脑后了。

　　“杰克帮？”他喃喃重复着，“是那个杰克帮吗？藏宝图怎么会到你手上的？！”

　　“我的父亲，巴里·马斯顿……”

　　“‘快腿巴里’？”麦克忽然问道。

　　“你认识我的父亲？！”小梅显然对他能喊出父亲的绰号而震惊，始终保持警惕的脸蛋上，浮现出一丝笑容。在这个快要遗忘父亲的世界上，突然能多一个认识他的人，这已经是难得的幸事了。

　　“这……我没想到……总之，这是我父亲从一个帮派成员手中，缴获来的战利品。上面有杰克·A·埃尔费尔特的亲笔签名，他和证物库里他留下的其他东西比对过，应该是真品无疑。”

第十五章：正义不是等来的

　　“七个月前，我的父亲被怒雷帮成员，吉赛尔，残忍地杀害了……一颗子弹打进了他的头骨，小半个脑袋都被打碎！那之后，我一直在留意着有关吉赛尔的传言，时常有人在风吹沙周围看见他，根据这些线索，应该已经足够逮捕他了。”

　　“但不知道为什么，镇子上的治安官那边，却迟迟不发布通缉令。没有赏金，没有画像，甚至连像红中先生这样，仅余文字的敷衍通缉令，都没有公布出来！”

　　“母亲和我一样，憋着一口气，希望本地的警署能给父亲一个公正交代，希望能亲眼看到呢个混蛋上绞刑架。一等再等，在绝望又漫长的等待中，她的身体越来越差，终于在某一天彻底垮掉，跟父亲一起去了天堂。”

　　说到这里，小梅流露出和查克类似的眼神，只不过，她眼中的仇恨已不再新鲜，而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东西。

　　她也曾翘首以盼，正义能从天上掉下来，苦等七个月后，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——这玩意儿光靠等，是等不来的，必须得主动出击。

　　张人凤和麦克一边抽烟，一边倾听。

　　冬日的黄昏总是特别快，不知不觉间，太阳已经落山。

　　烟头的火焰明暗不定，有如夜空里的星星。

　　“总结一下，你希望我们追到那个吉赛尔的踪迹，杀了他，替你父亲报仇。”张人凤掸了掸落在膝盖上的烟灰，“是这意思吗？”

　　“不，我必须要亲自杀他。“小梅出乎意料的刚烈，主动提出，“而且，在杀他之前，我要看着他的眼睛，亲口告诉他，他是为我的父亲偿命而死的！一命抵一命，他欠下的债，必须得由他来偿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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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听着，小姑娘，我并不是想打击你。”

　　麦克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一点，面对年轻人的一腔热血，他不得不浇上冷水，“你有没有想过，事情并不会像你预计的那么顺利？当然了，我们都希望正义能早些降临，但……你所要求的，是一件近乎天方夜谭的事。”

　　“怎么就天方夜谭了？”张人凤拍了拍自己腰带里的两把火山手枪，笑出声来，“两发子弹，打碎他的膝盖，之后就交给小梅自己动手。刀子、斧子、绳子，还是什么其他的，挑一个不就完了。”

　　“我很佩服你的乐观精神，真的。”麦克摇了摇头，像一个固执的老人，在给年轻人讲述他认定的道理，“怒雷帮是干什么的，明白吗？”

　　“抢劫？”

　　“对，但他们不会抢一般人，而是盘踞在风吹沙附近的交通要道。专门打劫运送值钱货物的火车，以高档的烟酒居多，打劫了之后，再以平价卖出去，都能狠赚一笔。”

　　“不过，这样的机会毕竟不多见。在平常的日子里，怒雷帮更倾向于，打劫装满现钞或者债券的银行马车。总之，只要是想跟在伊丽莎白州做生意的，总要让他们分一瓢羹才行。”

　　“我最后一次听说，怒雷帮已经发展到了170多个人的大型帮派，都可以媲美一支小型军队了。如此巨大的帮派组织，在整个新伊丽莎白州内，都是很罕见的。各个城镇的治安官联合起来，对他们进行过一次大规模围剿，双方的伤亡都很惨状，却也没能将其彻底根除。”

　　“就连柴德尔也不例外，都得乖乖向怒雷帮交过路费，现在你明白，你要面对的怒雷帮，是个什么规模了吧？”

　　他突然笑出声来，“说不准，在你去劫的那趟火车的半道，还会碰上他们呢。”

　　小梅的表情有些低落，此前，她对帮派的事情一无所知，只是隐约知晓一些怒雷帮的传闻。他们会将战俘用绳子拖住，自己骑在马上，将其一路拖行至死，尸体会变得血肉模糊、辨认不清。

　　面对这样一个张牙舞爪的庞然大物，仅靠她一个15岁的女孩，要等到何年何月，才能品味到复仇的滋味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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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张人凤看到了小梅眸子里滚动的泪花，沉吟片刻，“砰”的一声，将两把火山手枪拍在桌子上。

　　“你这单活，我接了。”

　　“让我收拾一下，精神精神。”张人凤缓缓起身，以无比严肃的语气，向她承诺道，“指个大概的方向，我明早七点出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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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有那么一瞬间，麦克感到，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被震动了，就如惊雷劈在大地上。

　　正义不是等来的。

　　这个异国来的男人，正在用实际行动，来诠释原始的正义。这股强劲的动力，撬动了他尘封已久的热血，再度让心脏活跃起来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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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……省省吧，这小丫头片子对怒雷帮的了解，也就仅限于，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了。”

　　麦克戴上了他的黑色巴拿马帽，调整两下，使其看上去板板正正，一面悠悠开口道，“我来告诉你吧，怒雷帮距离风吹沙最近的驻点，是在北面的‘灰狼山脉’上，他们霸占了当地的一座城镇，将其改造成了他们的犯罪乐园。哪里的路很绕，没有老手带，你可能连山都上不去。”

　　“老手？”张人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。

　　“麦克先生……”小梅的语气惊喜交加，半捂着嘴，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，好像刚刚抽中了大奖。

　　其实，她这么聪明的女孩，不可能不知道。

　　就凭200美元，和一张虚无缥缈的藏宝图，想要去外面，雇人去完成这种自杀式任务……简直是天方夜谭。那些高坐在警署里的警察、治安官，更是会对此不屑一顾。

　　只有他们。

　　偌大一片土地上，也只有这两个通缉令上的人，愿意帮助自己讨回这个公道！

　　“如果是明早出发，我们今晚可就有的忙了。从这里到灰狼山脉，大概两周路程，人吃马喂，这可是一笔不菲的开销。如果这小妞也和我们一起行动，耗费得就更多了。”

　　麦克难得露出无奈的表情，“希望你们别介意，现在我身上，只掏得出30美元。”

　　热血完了，还是得回到现实的问题。

　　食物、水、药物，还有最基本的弹药补给，这一趟去灰狼山脉，很可能直接和怒狼帮的人发生交火，这些后勤物资，不能不考虑在内。

　　“……我来想办法。”张人凤将杯中已然凉掉的茶一口喝干，敲在桌子上，肃然起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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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没有任何言语，能形容查克此时的心情，眼睛瞪得和灯笼一般大，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
　　他站在柜台后面，上身略显僵直，不知该说些什么。因为他分明记得，在分别之时，张人凤嘱咐过他，之后即便在风吹沙镇遇到，也不要有任何形式的交流，以免惹人怀疑。

　　“红中……先生……”

　　“想不到这么快，我就登门拜访了。”张人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苦笑道，“长话短说吧，查克，我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。有一个女孩，和你的经历差不多，今天下午找上了我。接下来，我可能要出趟远门了。”

　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，某种意义上，算是将查克当成了自己人。

　　“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？”

第十六章：我是穿着西装的神，指尖能放出闪电！

　　正义与复仇，两个词结合在一起，总是能轻易撩拨起年轻人的心火。尤其是像小梅这样苦等许久，却终究无果的年轻人。

　　临行前，她还特意给姨妈家溜了一封信，虽然她对这一家人并没有太多好恶，但终究是收留过她一段时间的，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，似乎也不太好。

　　小梅犹豫了许久，最终还是在信中骗她们说，新伊丽莎白州其他地方的治安官找上了她。发现了有关她父亲死亡的新线索，希望她过去确认一趟，事出匆忙，没来得及商量，便离开了。

　　姨妈一家都是老实人，接受不了真正事实的冲击力。

　　然而，只需要在荒野度过几个晚上，最初那股热血与冲劲，便会被星空冷却些许。小梅终于意识到，原先自己的生活有多么狭隘，她认知中的世界，仅仅是一两座城镇，最多再加上几条铁轨。

　　脱离了文明之地后，草海与星夜，辽阔到超乎她的想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