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炉中文火
“没事的。”大卫如此想着，拔掉了自己衣服上的一颗纽扣，装进了枪管里。
“要让他颜面扫地，一颗纽扣……便足够了！”
戏剧性的一通鼓点后，他对观众鞠躬致意。
“砰——！！”
枪响。
几乎是在同一时间，朱魁泷伸手一抓，两根手指间，多了一枚飞来的纽扣。
……
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短暂的沉默后，观众们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，顿时爆发出地动山摇级别的欢呼和鼓掌声！人们爱看的无非两件事：魔术师大获成功，万人喝彩；魔术师大出洋相，众人嘲笑。
眼下这场决斗，两个愿望，一次满足。
“这不可能，这……”大卫面露惊愕之色，转而看向自己的枪管，当他确认纽扣确实打出去的时候，面色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，“怎么做到的？！”
“天下武功，无坚不破。”
朱魁泷微微抬头，向二楼侧边位上的角落里，投下意味深长的一眼，“唯快不破。”
“当！”
纽扣掉在地上的声音，如同一声惊诧的敲锣，宣告了这场胜负。
大卫的脸色青紫交加，气愤咬牙，转身欲走。
“等一下。”朱魁泷猛地一甩手，从彩霞云毯中，变出一把十成新的柯尔特左轮，于众目睽睽之下，按下击锤，“轮到你了。”
“砰！！”
子弹射出，而大卫显然没有这个本领，事实上，当他看到对方变出一把左轮时，心已经凉了半截。接子弹的魔术，只能用老式的燧发枪，因为它们的火药和弹丸是分开填装的。而左轮则没有这种限制，扳机一按，子弹必然会射出来，神仙才接的住。
右手先是一凉，抬手来看，中指和无名指被子弹打断了，正往外滋滋冒着鲜血。
“啊——！！啊————！！”
肾上腺素起了作用，过了几秒钟，他才感觉到疼痛，瞬间半蹲下来，表情也变得狰狞扭曲。凄惨的败相，吸引走了所有观众的注意力，尽管无人在看，舞台上的朱魁泷还是朝下方微微躬身，云毯一撩，却见一阵烟雾从中飞出，连着飘起几片红枫叶。
这就是高处视野的好处，小梅可以纵观整个魔术师对决，而不是像下面的观众那样，被一个场景蒙蔽了大脑。她的视线，始终都聚焦在朱魁泷身上。
正因如此，她才会感到无比恐惧。
烟雾散去后，一个活生生的人，就这么从舞台上的消失了。
“不见了……居然真的会有这种事……”
“去哪儿了？”
————
张人凤不知道答案。
他只觉得，心跳变得越来越快，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声音来源，催促他赶紧站起来，做好准备。
他照做了。
下一刻，朱魁泷单手撑住护栏边缘，五指发力，整个身体无比轻盈地跃过二楼护栏，左手固握成拳，一拳轰在张人凤的腹部。
“咚————！！”
张人凤面色骤变，身形倒退，撞在身后的椅子上，将一整排椅子都连带着拔了出来，又撞到后面一排。
万幸的是，这块犄角旮旯里，本身也没有别人坐。
连接着一排排座椅下方的金属构件，被巨力弄得扭曲变形，刺耳的声音，淹没在了下方沸腾的人声中。
朱魁泷面无表情，几乎是在滞空的同时，打出了这一拳。一旁的小梅目睹了全部细节：与张人凤沙包大的拳头不同，朱魁泷的拳头攥的很紧，简直像一块被铸到一处的钢铁。拳过之时，带着呼呼破空之声，确实短暂嵌入了他的腹部。
发出的力道，远比看上去的要大、
甚至到第三排的座椅都被波及到，连在下方的金属杆略微形变，才算将动能消耗完。
一切都如电光火石般，发展得实在太快，张人凤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。只可惜，应该是他的家乡话，小梅和席恩完全听不懂。
————
“等一下，大师兄！”他伸手阻止道，“和这两个人没关系！”
“……你还知道啊。”
朱魁泷冷冷回道，动手却丝毫不留情，一记月弧般的高鞭腿破空而至，夹杂着破空的尖啸声，不偏不倚，精准击中张人凤的侧颈。
“轰————！！”
精致的墙壁被撞破，张人凤头一次如此狼狈地破墙而出，不得不在走廊上翻滚一周，以此卸力。再度起身时，他身上已经满是灰尘和木头渣子，有些甚至从衣领掉进去了，弄得他浑身发痒。
只可惜，现在不是处理这些细节的时候。
朱魁泷正从亲自踢出来的缺口中，向他缓步走来。
他捕捉到了朱魁泷的动作趋势——他的上半身巍然不动，只是整个身体的轮廓，突然模糊起来，所谓“静若处子，动若脱兔”，他真正做到了这句口诀，甚至比这还要夸张！
短暂的刹那，他在张人凤的视野中消失了，只有那根辫子的末梢，在余光之中略微滑过。
……
快！
太快了！
张人凤的心瞬间沉下来，和他预想中的一样，舞台上的大师兄，不过是他七年前的水准。
古彩戏法，看的就是一个快字，不快便没有意思，在这段时间里，他究竟将这门师父传给他的绝学，磨炼到了何种程度呢？
“天下武功，无坚不破，唯快不破。”
————
“顶！”
……
“当——！！”
一击贯通力极强的寸拳穿喉，正如初次见面时的“招呼”那样，直直打在张人凤的咽喉处，发出金铁相击之声。他梗直咽喉，肩部、颈部，都在一起发力，硬生生扛了下来。
这是他第一次感到，有了些许压力。
“气硬功并非天下无敌”——这个事实，他久违地又感受到了。
师父在传他武功时，便有言在先：任何武学都有优劣之分，一手气硬功，也不可能从头顶到尾，只是它的泛用性更强，仅此而已。
好在，还可以，还顶得住！
……
方寸之间，朱魁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，像是隔着人皮，看透了这位师弟心中所想。
————
“破！”
第两百零九章：师弟，你的小无相功呢？（还·66）
声音出来时，张人凤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因为朱魁泷以极快的速度，左手按住了他的肩膀，右手则摆出蚩尤拳当中独有的“猪蹄捶”——四指握拳，大拇指微微凸起，很像后世中“点赞”的姿势，不同之处在于。大拇指只是略微凸起，像一把隐藏在四根指头中的暗器，瞅准时机，伺机而动！
“咚！”
一拳。
短促而有力，击在张人凤下腹处，准确说，是击打在了肚脐附近，力道直穿皮肉，抵达脏腑之中！
“呜……”
张人凤踉跄几步，眉头紧锁，体内气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“神阙穴？！”
要论穴道上的门路，那可真是“同一个师父教的，破不了招”了。他懂怎么点穴，朱魁泷也懂怎么点穴。这一击猪蹄捶轰出，正中其水分与气海之间，强行破开了张人凤的气硬功……
本该如此。
“喝——！！”张人凤怒喝一声，重新振臂运力，肌肉显出明显的轮廓。
“哼，好歹这点基础还在啊。”朱魁泷的语气像是在看笑话，双手倒背在身后，缓缓踱步，“一般的气硬功，无论练到什么地步，一旦被猪蹄捶点中神阙穴，所谓打点捶泄、神萎气消，一身功夫都要被卸去大半。”
“但你是师父一手教出来的，再怎么说，也不至于那么脆弱。”
趁着他喋喋不休说话的功夫，张人凤理顺了呼吸，双拳固握，再度松开，重振旗鼓。
“但我应该和你说过吧，从以前开始，就是这样……”
“太依赖你的气硬功了！”
……
勾腿……踢！
“咚————！！”
斜斩般的蹴击凌空划过，一声脆响，张人凤的足尖嵌在墙上，又将这堵倒霉的墙壁，踢出来个坑洞。威力依旧没有让他失望，只是并没有命中目标，朱魁泷的闪避速度，和这些本土的对手，是根本不在一个级别的。
在鱼塘里炸了太久，遇到同级别对手时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打了。
长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，不等张人凤看清她，其五指已然拧做爪形，一把扣在他的咽喉上。
“顶！”
周身发力，将其猛地震开。
“啪！”
龙爪扣肩。
为了防止他二次发力，将自己的肩胛骨拧动，张人凤选择双臂上抬，将其拨开。
然而，在他抬手的瞬间，朱魁泷却又起变招，顺势向下，刺啦一声，以龙爪轻松撕开了他的外衣，扣住了他的双肋。
张人凤很清楚对方的指力，龙爪功和气硬功一样，不容小觑。自己虽不不会受皮肉伤，一旦被叩住肋骨，五指发力，是很有可能会从内部，将自己的骨头震断！
“哈————！！”
张人凤大喝一声，二度发力，双肘高抬，拨开了他扣在肋部的爪。
师兄眼中，划过一丝冰冷的深意，像是对自己师弟的选择无比失望。探手再变，龙爪手变作猪蹄捶，向空挡大开的两侧腹部击去。
“咚！！”
正中章门穴。
“呜……啊……”
比起刚才，这一下的力度明显不同，朱魁泷很清楚，气硬功的长处便在于运气发力。那么，不让他运气，便无从施展了。方才凝聚起来的一口气，又一次被打散，而他则是一矮身，迅速缩到张人凤的正位之前。
旋身，出腿，兔子蹬鹰般，一招标准的朝天脚！
“咚———！！”
脚踝旋转，加速发力。他的鞋底，精准印在张人凤的下巴上。仿佛被马儿尥了一蹶子，咔咔的脆响声，从他的下巴骨头处传来，剧场走廊内炽热的白色灯光，在视野里飞速掠过。
……
地面？
地面。
有多久……没有让脑袋，触碰到地面了？
脑袋和地面碰到的瞬间，整个世界都黑下来，像灯泡被阻断了一般。
————
昏过去了多久？
三十秒？一分钟？还是更长？
张人凤极力睁开眼睛，却看到席恩已经被捂着腹部，口吐白沫，瘫倒在地上。小梅则是被他扼住了喉咙，双足略微离地，表情十分痛苦。
如果是长距离狙杀，或许用枪还有机会，但在这种距离上……朱魁泷的优势，实在是太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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