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持火山，西部杀穿 第98章

　　“真的很有意思，走到哪里，你都能撺掇起来一批人，为你去出生入死呢。在老家是这样，跨过海洋，到了另一个国家，还是这样。呵……说你是万人迷，倒也不无道理。”

　　他看似是在问小梅，实则用的却是汉语，属于两人之间的秘密频道。

　　每一句话，都戳着张人凤的心窝子。

　　“你就没有……哪怕一刻，一瞬间，真正考虑过，他们的下场会是怎样吗？”

　　“长矛上，还要再插多少个人头，你才会明白，这世道不是你想怎样，就能怎样的？”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闪回的记忆，如同掉进油锅里的水滴，噼啪作响，溅开了愤怒的热量。

　　“都……说……了……”

　　“和他们没关系——！！！”

　　张人凤怒火上头，环目圆睁，再度直冲过来。

　　朱魁泷也没再为难小梅，轻轻一推，将她推到了墙边。侧身，一记扫堂腿，将猛冲过来的张人凤直接绊倒，“轰”的一声，如同一头横冲直撞，却不知道拐弯的野猪，将墙壁撞得砖木齐飞。

　　双龙探海！

　　“啪！”

　　眼瞅着龙爪要向他的下三路探去，张人凤却迅速转身，如有所感般，擒住了朱魁泷的手腕。尽管是在招招要命的搏斗中，他却还是精准预判到了对手的动作，这一点让他很是高兴，甚至露出笑容。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朱魁泷眼神一凛，便爪为掌，就如泥鳅一般，突然变得十分滑溜，竟然从他的钳制中“缩”了出来。

　　其身体如同不受引力牵绊似的，足尖轻轻一点，便踏墙而飞，双腿一勾，锁住张人凤的脖颈，直接骑到他的背上。

　　“咔哒！”

　　脚下的木质地板传来悲鸣。

　　“好重！”

　　远比预想中的要重，张人凤不得不扎下马步，来应对突然压到背上的重量，惊呼道，“你身上藏了多少东西啊！？”

　　这就是古彩戏法，没有机关，没有窍门，所有需要的东西，都得随身变出来。更何况朱魁泷身上藏的，还远远不止这些，身为皇室器重的宫廷魔术师，他必须要在任何时刻，做好任何准备。

　　是的，任何时刻。

　　双手一抹，一根银线从他手中变出，空卷几圈，绕住了张人凤的脖颈。其双足像是在他背上生了根一样，不动如山，任凭他怎么使劲，都卸不下来。

　　如此轻易便勒住他的脖颈，朱魁泷却并没有想象中开心，他只觉得不对劲。

　　差太远了。

　　眼前这家伙，和他印象中那个天资纵横的师弟……未免差太远了。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“师父传你的小无相功呢？”朱魁泷问道，“为何不使出来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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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啊————！！”

　　张人凤仿佛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，突然发出一声爆喝，双腿连蹬，背部朝外墙狠狠撞去。

　　“咚！”

　　墙壁破碎。

　　缠在一起的两人，从剧场二楼掉了出去，坠入这阴气森森的大雨中。

第两百一十章：开！（还·67）

　　“咚！”

　　石板路被拦腰砸断，张人凤喘了口气，摇晃两下肩颈处，发出爆豆子一般的咔咔声，总算长出一口气。

　　剧院侧边，一条更加隐蔽的小巷子里。路边停着一辆马车，地方还算宽敞，要让两个人施展拳脚，尽情地打一架，倒也足够了。事实上，打到这会儿，朱魁泷也没能给他造成任何伤害，只是他多少能感觉到，这些年下来，对方的实力，已经远远将他甩到身后了。

　　“你没的选了。”朱魁泷的声音十分冰冷，丝毫没有任何斡旋的余地，“和我回去。”

　　“大师兄，何至于此？”张人凤从地上爬起来，在雨水中，掸了掸膝盖上的泥土和污水，冷声道，“你明知道，我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。”

　　“是啊，两江巡抚，你说杀就杀了。不光杀他，还要杀他全家，你多厉害啊，你简直厉害到没边了。我为人四十载，江湖上、庙堂上、官场上，什么人都见过，却从未见过似你这般，桀骜难驯之人！”

　　朱魁泷冷笑着，将披在肩上的云毯猛地一甩，噼啪一声，半空中的雨水抖出一道圆弧，却见一把锃亮的钢鞭，就这么突兀地变了出来，被他握在掌心中。其主体为六角形，形如竹节，每节之间有突出的铁疙瘩，鞭身为十一节方形铁疙瘩。

　　“啪！”

　　钢鞭击打在地上，一击下去，碎石迸溅，不动声色地彰示着他的怒火，“你知不知道，你给我……给师父……带来了多大的麻烦！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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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张人凤没有回答，只是双目微闭，将脑袋略微仰起，感受着雨丝拍打在脸上，那股阵阵清凉的感觉。

　　再睁开时，眼底的迷茫困苦，已然一扫而空。

　　“多说无益，师兄，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，我当时的处境。”张人凤侧身站立，神情整肃，“但我做了对的事情，仅此而已。”

　　“啊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
　　朱魁泷像是被这句话破防了，直接一招撒手锏，将变出来的钢鞭猛地投掷投掷过来。

　　嗖嗖的破空声传来，张人凤瞳孔一缩，震足运气，挥动双臂！只听“当”的一声，恍若金铁击石，硬是用手臂，将这把钢鞭挡开去。

　　它在空中打了个旋儿，稳稳嵌入小巷子的墙壁之内，土石扑棱棱地往下掉。

　　这其实是一个强有力的信息，可惜，正在气头上的朱魁泷，下意识选择了忽略。直接正面迎上，与张人凤对换一拳，互相印在对方心口上。

　　“咚——！！”

　　下落的雨水迸溅而出。

　　张人凤略退了两步，脚下步子改做二羊钳字马，紧紧钳住地面，便不再有丝毫异动。

　　而朱魁泷……却被这一拳震得倒退十来步，雨水湿滑，鞋底在石板路上几乎没有摩擦力，只能是堪堪稳住了身形。

　　“轰隆隆————”

　　远处，雷声响起。

　　朱魁泷的神色闪过一丝悲悯，面对这个蹬地前冲，朝他猛扑过来的同门师弟，突然进入一种近乎“入定”的状态。这天，这地，还有周遭错综复杂的建筑，都变得不存在了，先是简化成平面，再简化成线条，再简化成色彩的碎块，而后消融于一片白茫茫之中。

　　只剩下“他”和“我”，这两个即将奔赴的点。

　　时间，在这一刻，滑入永恒。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“呜……”

　　小梅有些吃力地扒住墙壁的裂口，从这个被两人撞出来的大洞往下看，却看到了务必惊人的一幕。

　　那个魔术师，依旧保持着出掌架势，尚未收回，他的姿态和张人凤很像很像，都是将身体如张弓一般拉开，有一种定格的美感。仿佛要将力与柔，全都融合进这一瞬间里。

　　而张人凤，却反被打出去数米之远。跪在地上，右手捧腹，就连他自己，脸上也写满了不可置信。

　　雷影绰绰。

　　黏连的血珠，从口中缓缓滴落，同雨水混在一起。

　　“流血了？”小梅被吓得不轻，喃喃自语道，“居然……真的会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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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如果你练了小无相功，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。”朱魁泷转动了一下手腕，面无表情地说道，“师父传给我们的功夫，都只是入门用的。你的【气硬功】，我的【大雁功】，师姐的【玉息功】……本质上都一样。最终，都是要过度到小无相功，那是要靠时间，日积月累，磨练出来的。”

　　“来了这里之后，你还练过一天功吗？”

　　“不过，也没关系，你用不着再练了。反正现在这点水平，足够你杀这里的人了。”

　　朱魁泷见他沉默，便回以冷笑，“我猜，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，你应该没少杀人吧？”

　　“你想杀谁，就杀谁喽，因为你是张人凤嘛。”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“咚————！！”

　　回应他的，不是任何话语，而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震脚。

　　张人凤将右足高高抬起，重重砸下，脚掌几乎完全嵌进了石板路里，片刻过后，他又以右腿为核心，用左脚来了这么一下。双足如钉子一般，楔入石板之中，蛛网形状的龟裂纹以此为中心，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。

　　双拳攥紧，沙包大的拳头中，发出好像玻璃被巨力捏碎之后，咔咔的响动声。

　　他的身形凭空膨胀了一圈，原本合身的衣服，此刻却紧紧绷住，撑出一个有些骇人的轮廓。

　　头发根根直立起来，环目圆睁开，那低吼声已不再似人，更像是一头出笼猛兽。

　　武状元的三项考核标准：开弓，武刀，掇石。

　　弓是72公斤拉力的硬弓，要将其完全拉开。

　　刀是120斤重的石刀，要舞出前胸贴后背的刀花。

　　石是300斤重的巨石，最起码也要举到膝盖那么高。

　　肌肉量不够的人，贸然去挑战这种项目，很容易把自己的命给玩进去。真正能胜任这一名号的，无一不是天纵奇才，是同时代的肌肉怪物。

　　内功两年不练，确实会有所退步，但与生俱来的身体素质，却是一直都在的！

　　“咚———！！！”

　　蹬地，起跳，他的身体在雨中鹞子翻身，一记鞭腿劈在地面！

　　莫说势大力沉，这一脚根斩下来，朱魁泷不得不躲。路面竟如泡沫一般，被他拦腰劈做两截，眼下的张人凤，什么招式、拳脚都顾不上了，仿佛回归了原始本能，成了一头肆意挥洒着力量的野兽。

　　朱魁泷见势不妙，又从墙上取下钢鞭，瞅准他大开大合的时机，闪身腾挪，手腕甩动，先撩再劈，重重一下，朝他的脑门砸去。

　　钝器破空的闷响声，呼啸而至。

　　“砰！！”

　　张人凤牙关紧咬，不闪不避，竟以铁头迎上，硬生生将这根竹节鞭从中撞碎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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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呵……”

　　沙包大的拳头在瞳孔中不断放大，钢鞭的碎片在余光里划过，朱魁泷莫名笑了一声，心中感慨老天不公。

　　怎的偏偏给这杀胚，生了一副刀枪不入的横练之躯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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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咚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
　　以伤换伤。

　　一记刚猛如重炮般的拳头，正中面门，将朱魁泷打得凭空暴退，狠狠跌在地上，又于石板之间，砸出一个大坑。二度弹起，滑落数米，才算罢休。

第两百十一章：一百零七万两白银（还·68）

　　“我现在明白了，师父为何偏偏传给你气硬功，呵……这身板，不练这个，多少浪费了。”

　　朱魁泷擦了擦嘴角沁出的血迹，反而露出冷笑，自语道，“对，对，这就对了，这才是你。”

　　他再度撩开自己的彩霞云毯，猛地一甩，将雨水一并漾开，在空中甩出一个格外漂亮的弧度。

　　云毯之下，右手之中，赫然立着三尺青锋，那剑身轻巧如蝉翼，现身那刻，还透出隐约的轻啸声。寒光凛然，雨点落在剑锋之上，触着即碎，裂成更小的数瓣。

　　刚才的竹节鞭不过是玩玩，眼下，面对开出横练的张人凤，朱魁泷也不再留手，要动真格的了。

　　“鱼肠剑……”张人凤半眯起眼，终于还是从那一轮寒气腾升的剑光中，认出了这把传说中的名剑，“在你手上？”

　　“你不是铜皮铁骨吗？”朱魁泷单手挽了个剑花，沉声道，露出一抹略显挑衅的笑容，“来吧。”

　　方才用脑袋敲碎了竹节鞭，一缕鲜血顺着他额头淌落下来，在他的半边脸上，留下了一道殷红绞印，让他看上去，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。嘴角勾起的笑容，更显得野性未泯。

　　“……来！”

　　————

　　“你们……你们不要再打了……”

　　雨天。